梅香不是没想过给父母立往生牌位,只是她考虑到薛碧儿三人的情况,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如今宝亲王为她父母立了牌位,她倒是可以经常来此祭拜父母了。
“小女多谢殿下为我父母立下牌位,小女可否常来此祭拜父母?”梅香问道。
宝亲王定定地看着梅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从身上取出一块麒麟佩递给梅香,“这块玉佩你收着,可凭此玉佩到亲王府找我……这里你可以随意来,清凉寺有位大师法号智能,是位杏林高手,他现在外出游历不在寺中,等他回来,你可请他为你诊脉。若是需要什么珍惜药材,也可凭此玉佩去京里的回春堂索取,”宝亲王一番刚才的沉默,说了好长一段话。
梅香心下诧异,宝亲王知道她患有隐疾不奇怪,可奇怪地是他如此上心,是不是也知道了有人对她下毒,亦或者下毒的人就是他,他是真心为她考虑,还是始作俑者要出手了?
梅香来不及细想,收下玉佩放入随身的荷包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谢了又谢。
“你不必如此客气,我……”宝亲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似乎带着些许愧疚,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若你受了委屈,也可去府邸找我,你是师傅留下的唯一血脉,我和皇上照应你是应当的。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去找我,我绝饶不了他们……”
宝亲王说着眼中厉色闪过,梅香心头的疑惑更胜,就目前来看,给她的人不是永安帝就是宝亲王,他们两人嫌疑最大,可宝亲王又说他和永安帝要照应她,恩仇纠结在一起,令人想得头大。
梅香看着宝亲王的神情,只觉人心果然是最难捉模的东西。
前世里梅香生活的抑郁,很多人和事都不曾仔细想过,包括她的父母都极少会想起,大概是她潜意识里怪着父母,怪他们为何丢下她一人,梅香就是这样揣着一副消极的心态过日子,日子便过得浑浑噩噩了。
如今想来梅香的父母虽然已经亡故,对她的影响却是深远的,有好的有坏的,现在她想到的不过是永安帝和宝亲王,她父母当年救过不少人,其中相当一部分现在都很有成就,这些人的力量可不容小觑,还有她父母留下的财产,这一部分数额之大她不过是才窥了冰山一角……
“……你小时候师傅和师母是很疼爱你的,你可以常到这里来看看他们,师傅在科举入仕之前,曾在清凉寺住过一段时间,跟寺里的主持也有些交情,你是古人之后,他们自会看顾与你。长乐侯夫人知道我在这里立了你父母的牌位,这事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阻拦你到这里来。
不过,牌位的事情你仍需保密,以免因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师傅和师母若是有遗留下来的东西你不要随便去碰触,你还太小不足以自保,有些事情你担不起来,若是有为难的事情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找皇上,你教长乐侯夫人帮你往宫里递个牌子,宫里的人不会不见你的……”
宝亲王拉拉杂杂嘱咐了一通话,梅香听得似有所悟,连连应是。
临到最后,宝亲王忽然跟胡嬷嬷说了几句话,“胡嬷嬷,你要照顾好她,有什么事她不好说,你就来找我说,我一直记得当年师傅和师母的恩情,不管外面有什么流言,我这份赤子之心是不会变的……”
胡嬷嬷原本已停了哭泣,这下被宝亲王几句话说得又流起了泪,“殿下,老奴就知道您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公主和驸马泉下有知,知道您有心护着我们小姐,他们也会欣慰的……”
梅香望着宝亲王的面容,再看看胡嬷嬷,心里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只是她却不敢细想,忙忙地把那股莫名的感觉压了下去。
离开佛堂时,梅香满怀心事,宝亲王的突然出现,令她原本的推测有了不确定,也使真相变得更加复杂。
若是宝亲王在前世出现在她面前,梅香一定会感激涕零,全心依靠宝亲王,可是今生他才出现,梅香已不会随便有相信别人了,反倒令她徒增烦恼。
梅香和胡嬷嬷先出来,智善师傅仍等在门口,智善带着二人来到离客舍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两位施主,前面便是二位的住处了,贫僧就不远送了。”
梅香略点了下头,胡嬷嬷从袖口模出一角银子,想要递给智善。
智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笑着道,“施主若想添香油钱,请到正堂大殿,那里有专门的师弟负责此事,贫僧不耽误两位施主了,这就告辞。”
智善轻飘飘地走了,胡嬷嬷闹了一脸尴尬,不过她倒是不觉有什么反倒觉得清凉寺有规矩,“小姐,这清凉寺的僧人倒是比天业寺那帮尼姑有规矩多了,以后小姐经常来这里,也不会有事的。”
“嬷嬷放心吧,宝亲王给我爹娘立牌位的事情,外面没有人知道,端看那牌位也有几年了,这些年一直没都人在外头提过,可见清凉寺的人是可信的,而且,宝亲王看上去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悉,想来他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
胡嬷嬷脸上带着笑,宝亲王的出现令梅香头疼,却令胡嬷嬷很高兴,捡了宝亲王和梅香小时候的几件趣事讲给梅香听。
梅香侧耳倾听着,从胡嬷嬷的话语中,她可以推断出当年的宝亲王是个善良聪慧的孩子,不过,如今的宝亲王混在大赵朝廷这个大染缸里,还能不能保持善良就不好说了。
梅香回想起刚才在佛堂里,宝亲王脸上一闪而过的厉色,这样的人杀气人来怕是不会手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