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馨悄悄地动了动腿,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梅香的动作,见梅香正侧了头看车门,趁梅香不注意抬起左脚朝她踹去。
忽然杜兰馨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身上。杜兰馨吓了一跳,一时慌张动作控制不住,身子侧着歪向车壁,抬起的左脚无处着落,乱晃中踢到了车框上。
“啊”杜兰馨一声惨叫,她的半个身子都摔在了车上,这次不比刚才,梅香那下不过是让她失去平衡不含什么力道,但杜兰馨刚才想踹梅香,身上是用了力的,这一下力道走了旁路,全作用在她自己身上了。
杜兰馨气愤地甩开身上的斗篷,再度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这下子后脑的包更大了也更疼了。
杜兰馨攥着一件酱红色的斗篷,怒视着褚红襄。
褚红襄瘪了瘪嘴,眼里泛起了泪花,一头扑进薛碧儿怀里,又回头指着杜兰馨,跟梅香告状,“我看到了,她刚才想踢梅姐姐”
原来,刚才杜兰馨的小动作全被褚红襄看到了,褚红襄见着她的脚向梅香踢去,心里一急便把身上盖着的斗篷朝杜兰馨丢了过去,这才导致杜兰馨自乱阵脚,自个摔了自个。
杜兰馨气急败坏地欲打褚红襄,薛碧儿回身一侧,就把褚红襄挡在了身后,梅香和钱珠玉往杜兰馨身上一扑,将她压在了身下。
梅香看着杜兰馨慌张的神色,心知褚红襄多半说得是实话了,不由心中暗叹,杜兰馨恐怕是改不好了……
梅香眼神一暗,瞪着杜兰馨道,“真以为刚才你的小动作我没看到?倒是红襄救了你,若不是她阻了你,我可要教你摔得更重些”
杜兰馨气得眼睛都红了,死命地挣扎,嘴里骂道,“你们这些小贱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杜兰馨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梅香暗自嘀咕,这几句话估计是杜兰馨以前听得最多印象最深的了。
薛碧儿皱着眉头,两手捂了褚红襄的耳朵,说道,“珠玉,堵上她的嘴”
钱珠玉隔着帕子捂住了杜兰馨的嘴,抱怨道,“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想害人没害成,回过头来还要怨别人这种人怎么就进了咱们侯府了,难道真要害地咱们跟她一起倒霉?”
话说小孩子的成长环境真是对孩子影响深远,杜兰馨在长乐侯府呆了两年多了,教养嬷嬷也教了好几个月了,表面上她好像娴静了不少,可骨子里根本一点都没变。
杜兰馨要是能不说不做,只当个花瓶,那倒挺像回事,少不得要人赞一句雅静。而且也许她小时候耳濡目染,举手投足间有时还带了几分柔媚的味道。
可是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不对味了,在加上她原本生长环境复杂,性子泼辣,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动手动脚地拳打脚踢。害得如今,梅香几人都跟杜兰馨上演“全武行”了。
梅香抬头与薛碧儿对视一眼,多年的姐妹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薛碧儿跟梅香想得一样,必须要给杜兰馨留点教训才行,不然等明年她及笄,跟着夫人出去访客,会把长乐侯府的脸都丢光的。
杜兰馨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从梅香和钱珠玉手下挣月兑出来,便停了动作只恨恨地瞪着二人。
梅香不理她只做看不见,正当她考虑是不是可以放开杜兰馨的时候,她们乘坐的马车忽然晃了起来。
只听得外头马夫惨叫了一声,随即便“噗通”一声从车上摔了下去,马匹受到惊吓慌乱地撒开四蹄就跑,没有马夫的控制,受惊的马慌不择路地蒙头就往前冲。
一时间人仰马翻,前面队伍的马车赶紧避让,旁边的人四散躲开。
马车里梅香五人倒做一团,杜兰馨做了梅香和钱珠玉的肉垫,被压在下面喘过气来,慌乱之中抓着梅香的发髻死命地往外扯。
梅香正在努力稳住身子,不防备被杜兰馨抓住了头发,吃痛之下抬手往杜兰馨手肘上打了一拳。
杜兰馨“哎吆”一声放开了手,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薛碧儿举着手臂护着褚红襄窝在里面,不知怎地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阴狠,手自动地模上头顶的发钗,不带一点犹豫,杜兰馨举着发钗就往薛碧儿手臂上扎去。
梅香一手撑着下面,一手撑着车壁,堪堪稳住身形,抬头便看到这一幕,梅香心中一怒,一巴掌挥在杜兰馨脸上。
杜兰馨被梅香打得脑袋又磕在了车板上,手里的钗子月兑手飞了出去,她还来不及喊叫,身上便又受了梅香几拳。
“死性不改”
梅香气得咬牙切齿,下手又重了几分,几个月的拳脚剑法不是白练的,梅香手上的力道比同龄人大了不少,虽然杜兰馨穿地厚,但有几下还是真地很痛的。
钱珠玉也趴过来帮梅香,压住杜兰馨的手臂,不让她乱动。
马车里的人打做一团,忘记了她们的处境。马儿起初还在路上狂奔,可是没多久就岔了路,车子行到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不少石子挡着路,马车的晃动一阵猛过一阵。
薛碧儿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把褚红襄揽在怀里,又伸手去拉梅香,“不要打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再闹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梅香恨恨地冲着杜兰馨哼了两声,拿了旁边的斗篷把杜兰馨压在地上,又让薛碧儿挪了下位置压在斗篷上,“你们看着她,别让她再动了”
梅香贴着车壁爬到门口,先从车门的缝隙中往外瞅,发现外面车夫的位置居然空无一人,这才明白原来是惊了马,而她们的马车现在正无人驾驶中。
梅香连忙打开插销,车门刚推开,一股强风随即吹了进来,车身一阵摇晃,差点把梅香颠下车去。
梅香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外,两只手紧紧抓住车门,望了望四下,荒郊野外地也看不出是哪里,只是周围一个人影都没瞧见,令梅香又是着急又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