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爹爹,她才意识到自己昏迷这么久,镖局上上下下一定急的疯了。便伸了手掌,将鸡缸杯递到旁边正在埋头整理被水渍浇过的袍子的佳公子眼前,看他终于抬头,便撤去了刚刚炸毛不爽利的表情,端了一副求人之姿,道:“我消失这几日,家里一定急坏了,你……能不能帮我给爹娘送个信儿,好教他们放心?”
“我帮你通知过他们了。”他起身又倒了一杯茶过来。
“啊?”
他将水杯递过,垂手理了理袍角复又坐下。
“我昨日正好去了一趟达莫城,听说镇远镖局家的公子丢了,派人寻找了几日,还在达莫城贴了些寻人的启事。我看那启事上的画像就知是你,所以昨日特意给你爹爹送了消息过去。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方便回去,先老实在这里把伤口养好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她唏嘘,端着杯子又点了两次头,一副感激模样:“多谢了,多谢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给自己积德。”说完起身帮她躺了下来。
纳兰砚望着头顶上那张温润带笑的脸庞,眨了眨眸子:“嗯嗯,积德积德,你积了大德了。”
他听她一脸认真却又略带些嘲弄的语气,笑意更深,替她掖了掖被角,道: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知道纳兰家的公子是你?”
她原本是打算闭了眼休息一下,听了这厢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貌似说……镇远镖局家的公子……
纳家兰砚又眨了眨眼,干咳了两声问:“你……怎么知道……”
“打听一下便知。只是我听镖局一个唤作杨二的人说,去年入秋曾有媒婆替你说亲?倒是件趣事。”
这一提,便戳了纳家兰砚的痛处,顿时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讨论下去,掀了被子到头顶,瓮声回了一句:“我要睡了!”
盖在被子下的脸,却红的发烫。心里骂着杨二,武功不曾学好,这嚼舌根的本事倒是见长。
上官明月不再逗她,道了句“你再休息下,我还要下山办些事情”便抬脚离开了。
待门子要关上的刹那,纳兰砚又急急的掀开被子侧了,却只听到门外渐远的脚步声。伸出的手在空气中晃了晃,似带了失望打了蔫儿一般又缩回到被子里。
一声哀叹:“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半月后,纳家兰砚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打听一下这个男子姓甚名谁。其实机会很多,只是每每想要开口都有些羞赧,自然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连自己都觉得这羞赧来的甚是蹊跷。与那程钰和林三友混作一处时,她何曾如此?
过了几日,伤口渐渐愈合,便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些天里,佳公子每日只回来一次木屋,将可口的饭菜和伤药带给她,偶尔也在木屋里熬了一些清粥陪着。他虽然还是如初见时的温润和戏谑,但却也不算太多话。从他偶尔发呆的眼神里,纳兰砚看得出来,他该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因此那潭清明的湖里总是流露出焦急和不安。
他也似乎深爱白色,因此,虽袍子上所绣花色有些变化,但这么多天都是一身的清白,配着他的温润倒不显突兀清冷,将将合适,天作之合。
她有时会想,如果那紫衣男子着了一身月白,配上那似有似无泛着白光的紫色面具,定然不是这般温润而柔和,比那一身紫衣也定然是少了些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
想到这里,自己还会端了巧笑倩兮的花痴模样。
好在那温润如水的男子不曾在屋。
她偶尔会出了木屋,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她发现这个木屋竟然是在香炉峰半山之处,每次从这里望去,正好能够看到炽焰峰的妙严寺。
屋外仍旧白雪皑皑,妙严寺寺内却总是飘渺着佛香缭绕出来的烟气,香客也是络绎不绝。她看着这处景致,忽来的有些感伤。两座山峰相对而立,妙严寺因属于皇家钦定的寺庙而常年香火不断,人声鼎沸,煞是热闹;而这边木屋,人迹罕至,简陋清冷。
这对比太过强烈,让人无法不生出些许的感慨。
她还发现屋门之前,凌乱的脚印延伸至山脚,这山上只有他们两个,她又不曾下山,脚印定是他的。
她偶尔会孩子气地踩着稍微清晰些的脚印走上一段,这时候,纳家兰砚竟然会觉得自己内心莫名地有些高兴。
又偶尔有些失落和担忧,这些日子不在镖局,爹爹他们定然是担心不已的。也不知道程钰他们是否已经将镖安全送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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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花痴碰到帅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