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渐白,纳兰砚睁了眸子醒来。可能是心中有事儿,这一晚睡得不算踏实,却因着昨晚的春心涟漪,倒也称心。在床上转了两个圈儿,终是再睡不着,便着了衣起身。
梳洗完毕换了上官明月昨日送来的崭新衣衫,简单给自己盘了个垂髻。脸子左右晃了晃,经年不梳女妆,她瞅着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倒没把自己一头乌发搞成鸡窝。面盆里透明如镜的水面,映了一副清丽娇俏的模样。又伸手抚了抚自己干净的耳垂,再一次转了转脸颊,对着盆内水镜感慨此时没有个珠環玉翠在身边儿应急。不过贯耳后的这些年,因着甚少正经的着一回女装,她倒对那些个碧玉坠子珍珠玉珥不十分感兴趣。只当自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安慰。
对镜赏过自己的仪容,提了提裙摆,走到门口。双手搭上木门门上,往内移开的当间儿,正巧上官明月推门而入。
倒是把她搞的一惊:来的真早。
外面仍旧是白雪茫茫。当他推门的时候,冷冷的寒气就顺着门飘了进来,纳家兰砚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看到她的动作,赶忙进了屋子,关了木门,温煦软软地问:“冷吧?”
“嗯!是有些呢。”她一边回道,一边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热茶。
他走近她,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从后面披到她的身上。“伤未痊愈,还是要小心些身体。”
披风上,还夹带着他从室外带来的寒气和冰雪的味道,隐约还能闻到昨日里闻到的那一丝丝清香。
“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将茶水递给他。
“你虽然伤好,可毕竟还未痊愈,我从外面雇了马车,回去便坐车吧。”他边说着,边将杯子缓缓送到唇边。
他这一水儿的动作,竟让纳兰砚看得呆了。
优雅若青竹,似微风拂晓。一袭月白衫子若雪夜幽静,墨色长发点点碎光摇曳出一曲长歌。
看着他,如欣赏一幅画,一阙词。
长袍袍角翠色青竹疏疏朗朗,翩翩映衬出来一份儒雅气质,风骨清华。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下了杯子,站起身,竟然曲了指头,弹在了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略略犯着花痴的纳兰砚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血登时热腾腾地爬上脸颊,映的蜜蜜女敕肤带了点粉,若桃花初开一般。
只是,往常偏头躲了眸光的她,今日将那胆量使劲儿揣了揣,双眸仍旧锁住他的脸庞。
“我瞅着……你很好看。”
哎……原本她想接的不是这句……
她原想合该矜持些,端个羞涩的样子说“没什么”搪塞过去,或者浅浅一笑转身过去,空留一个背影给他……或者……或者俏皮又欲擒故纵,脆生生道一句“我不告诉你”……
为何,竟如斯直白,如此丢人……
纳家兰砚第一次面对一个男子说一句如此露骨的话语,一时无措,扇了扇睫羽,弯了弯眼角,换了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严肃目光。
上官明月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一抹笑意浮上菱角分明的脸庞。
他倒不难看出,她眸色里闪过的羞赧和无措。
那边儿厢,纳家兰砚见未得到翩翩佳公子的回应,便再一次正经的强调:“真的,我说实话的,难道没有人对你说过的么?”
诚然,明月活到二十多岁,的确无人与他深入探讨过长相如何的问题。
一来他曾久居深山,接触的都是男子,上至而立之年下至三岁乳臭未干,均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是以不曾有机会如此近如此长时间接触一个女子。二来,江湖之人,如若有人与你讨论长得好看不好看……委实有些,诡异。
纳兰砚不知,自己这表情着实认真的视死如归,让一旁憋了半晌的上官明月,终于憋不住了。
笑意扩大,扩大,直到出声。
“难道也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女子……这样夸一个男子,会有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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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陌:诚然,你没见过帅锅,也不能这么直白吧……
纳家兰砚:呃……一时没忍住……
小陌陌:忒不淡定,忒不矜持,忒……忒……忒让人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