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满屋子郁郁。
而清水阁里,上官明月小心翼翼的拆了昨晚纳兰砚帮他缠绕在身上的白绫。将已然血迹斑斑的白绫团成一团扔在旁边。取出鹄鹰带来的伤药,在可怖又狰狞的伤口上细细撒了一层,这一溜儿动作做完,细密的薄汗已从额头汇聚成珠。手臂抬起时总会牵扯伤口,带起一阵阵疼痛,他只好咬住自己的下唇,艰难的缠上新的白绫。忙完后又换了一身中衣,这才穿上玄色外袍。
一身玄色衣袍,少了白袍的温润,却多了份低调的深沉。
昨日他潜入纳兰信的屋子,准备查一查江湖传闻的藏宝图是否被纳兰信偷藏起来。没想到,纳兰信的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当纳兰信模出那柄清澜剑,他呆滞一瞬,让他钻了空伤到自己。
纳兰信虽为镇远镖局创办人,理应功夫不错。但他从未想过他内力深厚,招数卓绝,明显不仅仅是镖师那么简单;
另外,在他十来岁时,师傅曾给他一本兵器谱学习记认,其中详细介绍了江湖上的三十柄精好武器,清澜剑排位第五,那本兵器谱上的记载,清澜剑正是当年前赫赫有名人称“玉墨子”的兰苍墨的贴身宝剑,此剑总重约八十斤,一身青铜颜色,古朴而简约。剑身看起来笨拙粗砺,重可压身,但只要被它所伤,必然是顿挫劈肉。当然,能够将这样一把剑耍的历历生风,非良好的内力而不能为也。
这纳兰信与兰苍墨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怎么会得到这样一把上好宝剑?
今晨天未大亮时,他在伤口的疼痛中醒来,却见纳兰砚歪在梨花木椅上,安然睡着。
他小心翼翼,从衣橱里翻了一件棉袍盖在她的身上,却怕她醒来发现端倪,趁着她熟睡时,仍旧从窗子离开了。
后来发现伤口不时沁血,他便传了鹄鹰为自己送药。也想趁此机会让他去查一下兰苍墨和清澜剑的事情。两个人对昨晚的事情一番分析,没想到,竟然被纳兰砚恰巧碰到。
他今早回来便换了玄色衣袍,为的是出门可以掩盖自己受伤的真相。原本以为,偌大镇远镖局上上下下,最不可能发现他就是昨晚夜闯纳兰信房间的黑衣人的纳兰砚,却是第一个发现端倪的人。
看来,他低估了她。
既然如此,这清水阁,这镇远镖局,是断然不能再呆下去。
他回来换了药和衣服,收拾了清水阁卧室内的一干物什,依稀如他刚刚进入这个院子,这间屋子一般。
收拾完毕,准备离开。
忍痛跃出明窗,翻上墙头继而跳上青瓦屋顶,他再回头一望——那株梧桐,黑墨般的枝干,玉石籽料样儿的绒绒花苞儿……昨夜暮色四合之时树干上将将靠着的一对人……他心里一紧:怕是再也不能陪你看春风湛湛,梧桐花开……
起初他救人,只有两个理由:一是她镇远镖局纳兰信之女的身份;二是他认为自己不忍心看她就那样在茫茫白雪中香消玉殒。
当日炽焰峰峡谷内,白雪茫茫间那一袭藕荷色身影凄凉躺倒在嫣红的血泊中,他只是为了进入镇远镖局才救她,日日相处,怀着目的的接近,甚至当初那个吻,都是情不自禁下带了些许算计的引诱……
现下情形,却是未曾料到……
是不是……有些东西,在那一泊嫣红,满目雪白中……萌芽了……
亦如三月春风吹女敕蕊,新芽出抽悄萌动……
有道是,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繁枝容易纷纷落,女敕蕊商量细细开。
两个人相识在残雪寒泠的暮冬,想来分别就在这柳梢见新绿的早春了。
人算不如天算,相识相知或是曾经的目的计较和算计都似乎不能掌控。曾经的自以为是也变成了自寻烦恼。
春日短暂,花开迅猛。可以一夜梨花白,一夜满地红,一夜柳絮飞,一夜夏日来。却不知为何,不能再慢些,细细缓缓绽放,让感怀的人,能多些体味?
上官明月在屋顶上呆滞了片刻,却觉得自己有些失控。收了收心思,在屋顶略一踉跄,飞身顺着一处处青瓦龙脊掠了过去,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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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纳兰砚……纳兰……砚儿……兰砚……
纳兰砚:(发抖,一身鸡皮)你……这是干嘛?不会是报复吧……
明月:哦,我感觉你名字,也挺好听的,随便叫叫……
纳兰砚:……果真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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