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纳兰砚未等下楼,开门就见雕花横栏旁斜斜靠着个修长的身影。
见了她开门,顿时立起身子笑溢满眼,张嘴喊了句:纳兰!
纳兰砚一惊,下意识就要关了门扇。
好在那身型眼疾手快,两步过来用一把扇子撑了门框,挡住她的动作。
纳兰砚细细打量,一身雪白外袍,招牌桃花笑,今日换了把湘妃竹做骨的扇子斜斜别在腰带上。
不是凌桃花是谁!
她舒了口气:凌公子好早!
“是了是了。你不是说要找紫面圣君吗?我昨晚着人帮你打探了,他前几日在秦城出现,这消息令人振奋,我便一大早赶来,告诉你的。”说完,用了用力,推开仍旧被纳兰砚半关的门扇,进了屋子。
“倒是有劳凌公子,我正打算今日前往秦城。”她回身到桌几旁倒了一杯凉茶,递给旁边已经自顾自坐下的男桃花。
桃花低头抿了一口凉茶,弯了眼角笑着说:“那我跟纳兰去秦城可好?”
“……”
最后纳兰砚愣是没有拗过桃花,只好叫了程钰,三人到客栈楼下马厩牵马。
到了马厩,凌桃花尴尬看了看纳家兰砚程钰二人的两匹马,颇为难的道:“我……未曾备马。”
“你腰缠万贯,此时买上一匹也是可行的。”纳家兰砚斜乜一眼,边说着边伸手拉了马缰,一手拍了拍马背。
“时间紧急,不若……我与纳兰一骑?”
程钰和纳兰砚双双大喊:不行。
无非是程钰还不知道,那妖孽似的桃花男,早就知道自家师妹是眼迷离的雌兔,只单单是想保护她不与陌生人过分亲密;而纳家兰砚是觉得男女有别。
但是……难道让两个真正的男人共乘一骑,岂不要被沿路百姓认作断袖?
可三个人只有两匹马,家财万贯的凌桃花又坚决不去买马,说是自己从不破费,是个十成十的守财奴,否则这一大家的产业,怎么够他挥霍一辈子。
到底谁与谁同乘的事情,又讨论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的最后,纳兰砚换了女儿装,愣是被凌燊胁上马去,两匹马三个人,将将耽误了半个多时辰才起身去往秦城。
到秦城,已是两日后的傍晚。这一路上,桃花倒是安守本分未作出任何非分之举。
吃罢晚饭,纳兰砚觉得客房里很是发闷,所以披了件外袍,偷偷飞身上了客栈屋顶。
吹着仍旧料峭的春风,她不禁些许伤怀。北荒秦城的春天比达莫城来的晚,却也是清爽爽的有点春意了。
就着冰凉如水的夜风,她想起上官明月,想起他温润的笑,晶亮的眸,柔柔的语气对她道:我叫上官明月……
想起清水阁梧桐树下,自己问:“在这里住的可习惯?”
“清水如玉,翠竹为伴,甚好。”
……
“上官公子还有吩咐?”
“没,你头上有梧桐叶屑。”
……
“你,不会瞒我的,是么?”
“有些事,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又想起他轰轰烈烈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一幕幕如戏楼上缠绵委婉字正腔圆的一出戏,唤作:游园惊梦。只是那戏楼之上,游园的是自己,做梦的亦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