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请梅吃饭的意思,吞吞吐吐的表达后,梅就笑了:“别浪费你这辛苦的血汗钱了,还是我来请吧,至少我在你面前还算个‘富翁’吧!”
家才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请梅吃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梅就心软的服从了。
梅就跟在家才后面第一次像个乖乖女一样的。
她在后面看着家才那沾了点霉斑的衬衣后背,知道那一定是在又黑又脏的宿舍里来不及洗换的。
而家才那耸动的颈头和疾迈的步伐,显然此刻他的心相当的激动。
家才带着梅在临浦的清街走到丽街,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用餐,又要吃得有特色又要经济实惠,肚量着囊中羞涩的支出,家才额头有点冒汗了。
最后在乌栏街小巷角,选了一家特色小摊,家才让林月梅坐着,自己跑前跑后,买了四菜一汤,并且提来两瓶华丽啤酒。
林月梅今天象个乖孩子似的坐在凳子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走动着的家才。
她感到自己的眼窝有点热。
她第一次这样安心地坐在饭馆里,让一个男人花钱为她买酒买菜。
以前王俊说要请她到外面去吃饭时,都被她以“家里的饭做的香”为由拒绝了。
此刻,她心情如此轻松,又如此踏实;就象一对私奔的情侣组建的临时的家一样温暖……
酒菜齐备了——春卷、酸辣土豆丝、屈皮蛋、炒螺丝、鱿鱼汤。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前。
家才举起啤酒杯,微笑着轻声说:“梅啊,谢谢你来看我,更感谢你给我提供复习资料,千言万语无从说尽,请干了这杯酒吧!
林月梅含笑抿嘴,把她的杯子在家才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视线有点模糊了……
两个人不象过去那样,见面后立刻互相打开话匣子。
此刻,他们都默默地碰杯、喝酒、吃菜,很少开口说话。
他感觉坐在面前的梅,比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首先在气质上就显得比以前高雅得体。
而且她的气质还是以前那么清纯,但清纯中又多了些素雅。
这也许就是梅醉心写作中,汲取知识素养后,形成的内外齐毓的效果吧。
而自己却还是一个苦难的打工仔,还在干着临时工的生活,把这工地干完了,又要发愁下一个阶段的生计,生活如水中的浮萍一样无根漂泊。
但无论怎样,他还是高兴今天能用他自己劳动赚来的血汗钱,在这里请林月梅吃一顿饭。
哪怕今后他一世慵慵无为,可在自己生命的历程中,仍然还有值得骄傲和怀恋的东西啊!吃完饭后,林月梅红晕浮脸,艳光迷人。
她拿出小圆镜照了照清丽的容颜,理理秀发,一抬头见到家才忡怔的神色,就嗔道:“没见过美女吗?傻样!”
家才就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底那露了小嘴的旧皮鞋。
他和梅并肩在临浦街上走了一回,在许多的工艺摊面上,观摩那些美轮美奂的镜子、牛角梳、玉石、刺绣……
那圆脸胖女摊主见梅对一个黄玉手镯爱不释手,就对家才说∶“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爱这个玉镯,给她买吧……”
家才听女摊主叫梅是自己的“女朋友”,心里不禁暗喜,和梅偷看一眼,双方脸色都羞喜的通红。
家才嗫嚅的问∶“这玉镯多少钱?”女摊主伸出一巴掌,家才暗喜∶“才50呀,真便宜,买了!”
低头从腰包快速的掏出皱巴的50纸币,女摊主摇头。
家才面有难色∶“500?”
看着梅那清润如水的脸,他还是咬咬牙掏出钱来。
女摊主轻蔑的冷笑∶“500就想买这宝石山出的美玉?没有5000你们还是滚蛋吧!
没钱就别带女友来逛街,丢人现眼呐!”
家才听店主的冷嘲热讽,张张嘴却无法反击。
一旁的梅,立即打开钱袋,甩出5000元,拿起手镯,愤愤对女摊主说∶“谁说我们没钱?你个狗眼看人低,你摊面的所有商品我都能买的下来……”
女摊主见了梅这副说辞,就换了笑脸∶“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美女,一定会大方豪爽的……”
梅不理她的讨好,转身对家才甜甜的说∶“老公,给我戴上手镯嘛……”
家才震惊了,梅连对他使眼色,家才战战兢兢的接过梅递来的手镯,万分激动的套进梅的手腕处。
触着梅凝脂温玉的肌肤,心都颤簌了。
梅就贴过脸来,樱桃香唇在家才腮旁亲了一口。
家才几乎做梦一样,飞到云里了。
女摊主看的有点晕!
梅满意的挎着家才的手臂,甜蜜喜悦的离去了。
在两百米外的金舍街分开了。
家才难以置信的问∶“梅,刚才是演戏给那个可恶的女摊主看的吗?……”
梅没好气的说∶“你认为演戏就演戏吧!哼……”
梅转身就走,家才紧跟上去。
林月梅和家才走回到了建筑工地,一路上他和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走在晚霞余晖里,便如绣彩织锦上的可人儿。
梅要进到停车区域去开动摩托车,家才就侯在大门口。
梅想起什么,心内一动,就说∶“家才,我想到你的宿舍去看看你的生活环境!”
家才慌神的说∶“那没什么好看的嘛,很乱的!”
月梅撒娇道∶“我不管,看看嘛!”
家才不得已,只好带月梅进了宿舍,她坐到他的床前,然后撩开蚊帐,就忘情地躺在了他的床铺上。
家才坐立在床边,隔着那层薄纱,看见她翻他枕头旁边的书,而她的白纱裙里的雪白身子,玲珑而丰润,让人不由内心一暖。
“你这么多的书看完吗,我那还多的很呢!
才,你怎么了?……不进来吗?”她在里面轻声问。
他以为听错了,而月梅还在床上朝他调皮的挤挤眼,见他无动于衷,就失望的叹了口气。
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有些羞红脸了,给美丽的神色更增娇媚。
家才朝四边东张西望的,然后嗫嚅着说:“宿舍里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出去吧……?”
月梅赖在床上不走了,赌气的说:“我们是朋友,还怕别人看见么?你就这么胆小,哼……”
见到他一付乞求的神色,她心软了!
梅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说:“那好吧,为了不让你难堪,我就不多呆了!
啊,我带来的这些东西,特别是参考资料,你可收好喽,好好学习,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我们出去吧!”
家才带梅出了工地,二人在夜色里成了两颗模糊的小黑点……
过了几天工地活做完了,家才回到萧山,梅就在南站帮家才租了间民房,就静下来,安心复习备考《凭祥报》记者考试。
这段时间里,由于心里负担太重,且患得患失的,每时每刻都回映着月梅的浅嗔薄笑,家才根本没有精力去复习了,草草看了一些,头都大了。
其实,家才压根就没指望自己能考上,自己内向的性格和那敢做敢为的记者是天差地别的。
只是梅那期望的眼神,和深情的关注,让他不得不咬牙去备考!
就算考不上,也是对的起梅的!
这几天月梅也在复习,她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就强忍着自己的渴望,不去看他了,内心不停鼓励:“努力吧,家才,我去看你只会打乱你的思绪,只要我们都成了记者,我们就可以平等的交往,然后那甜蜜的人生也是可以创造的!
感情在追求和酝酿中才会越来越香甜!”
参加考试那天,梅穿了件白纱轻裙,整个人显得更是美丽绝伦。
她早早就相约好家才一起在劳务市场面前相见,然后就招手出租车一起去了报社。
路上她显得神采飞扬的,对他说:“今天我好高兴,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来临了,家才,你一定要加油,如果考上了,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蚂蚱,今生今世都不分开了!”
她这话相当于向他表白自己的主意,她说完有些羞红,偷偷觑他一眼,见他没反应的样子,不禁有点失望!
一时就到了报社,进了考场,只见那一排排的桌子,许多有一定创作功力的写作人都坐得一排又一排。
每个人脸上都是志得意满的样子,目光明亮。
只有月梅身边的家才,有点心神不安的样子。
监考的是那报社的总编,一个祥和的中年妇女李芳,她和家才也算是熟人了。
以前,家才写的一些文章都是经过她的编审的,她对家才也进行一些交流,谈过有关报纸的文章及新闻写作的注重点等。
她见家才有些意兴懒散的,就提醒他:“家才,你要集中注意力,全力备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我们都看好你呢!”
家才点头说:“喔,谢谢关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的!”
进入座位时,梅轻轻拉家才坐在靠近她的位置,她今天的白纱裙可真轻盈啊,将她那苗条的腰身都衬托得让人暇想,她的秀发盘了一髻,脸上淡施了彩妆,让她鹅蛋型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加迷人,她轻轻的对他说:“疑难之处,可以看我的卷子!”
家才笑了,但心里却清高的很:“我是不会看的,考不上就考不上!”
一时试卷发下来了,梅和家才分别在试卷上沙沙的写着,这试卷考了太多的语言知识,什么主谓宾、动名词、形容词等,完全是那什么初中小学的基础语文!
这大出家才意料,他以为记者考试是以新闻写作为主的,那复习的重点也在写作上面。
此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语言基础知识,家才感觉眼前一黑,知道自己此次考试已经滑铁卢了。
而旁边的梅,却全神集中的写着,那神态相当轻松自如。
她不时拿笔头敲敲桌面,眼神提醒家才:“看我的卷子!”
家才看了一眼她的卷子,全是满格的答案,而监考“唔”的提醒一声,家才和梅就分开眼神,各自写卷。
边写,月梅边观察他沙沙的写字向身影,她以为他能写就一定是有把握了,内心喜悦无边。
她早就写完了,摊开试卷,让他抄看!
可恶的人,竟装清高!发卷后,要是考得上还好,万一,不剥他的皮才怪!
家才写完后面的新闻写作,前面的基础知识全是凭印象乱填。
见梅出去了,家才也灰心的交卷出去了。
梅就站在门边等着家才,她一脸阳光的问:“家才,考得好吗?我觉得今天的试卷太简单了,有九成把握考得上!你呢!”
家才吱吱唔唔的说:“唔,应该能考上的!”
梅高兴的说:“真的么?呀,家才,我们都是记者了,今晚你那也不去,到我家去吧,在那喝酒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