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家才和月梅就安心的在凭祥境内求职,也经过一些磨难,二人终于进了一家总部在义乌,分厂设在凭祥的浪莎袜业公司上班。
家才还是做老本行,在车间里做杂工,那月梅开始是做品检,后被办公室相中,做了专职秘书!
这不,二人在厂里,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工作着:
月梅在仔细的分析产品质量时,家才在劳累的搬运成包的袜子,美人在会议室里参加产品质量分析会时,家才在用拖把清擦地上的污垢,当领导们对月梅都仰望着赞许时,许多女同事都嘲笑家才反应迟钝……
二人在同一个厂里,那得到的评价是如此的天差地别,以至于家才在空档间都对月梅说:“你以后少在车间里跟我说话吧,免得影响你的前程?都有员工问了,家才,那月梅和你啥关系呀!
我只好骗他们,你是我的表妹!
他(她)们终于放心的‘嘘’一声,以示理解!”
月梅听了家才的话,就狠狠的命令:“立正、稍息,向左转、起步走……”
家才老实的照做了,月梅格格的笑着,模着他的额头道:“嗯,反应迅速,头脑清醒,没有发烧嘛!”
搞得家才云里雾里的道:“干嘛?”
月梅捧着他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道:“下次不能再说这种丧气话,你就是我的亲亲男朋友!”
第二天,当家才正满脸污秽的在拖地时,月梅就盈盈的走近前,她秀发盘起,脸光洁如玉,那腋下夹着文件,笑盈盈的说:“亲爱的,我来看你了,张开嘴巴!”
周围有人看热闹了,家才就激动的站直了,却神情茫然的张开嘴,只是月梅将颗早已剥好的白肉荔枝美美的塞到他的嘴里。
旁边那个对她唾涎很久的人事主任——王想眼前一亮,跃跃欲试的道:“我也想吃荔枝!”
月梅回过头,很奇怪的盯了他一下,就说:“没有!这荔枝是给我未婚夫——家才吃的,你想吃可以自己去买!”
王主任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走了。
旁边围观的人都吐着舌头:“月梅胆子太大,谁不知这王主任来头很大,是老总的亲外甥,在公司里蛮横霸道,欺男泡女无人敢违,号称‘浪莎小霸王’!
月梅这下当面给他难堪,以后就有好果子吃了。
只是奇怪,月梅怎么说家才是她的未婚夫呢?不是表兄妹关系吗?”
此时,只见月梅甜甜的说:“阿才,你休息一会,让我来替你拖地!”
家才一时情难以堪,呐呐道:“这,这,怎么可以呢?”
月梅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拖把,不顾那拖柄上的污水溅了她脸上,就埋头弯腰认真的拖起地来,只是那纤腰突臀太吸引人了,许多人都在围观,搞得车间流水线都空旷无人了。
月梅拖了一会,抬起冒着虚汗的粉红色靓脸,对家才甜甜一笑,用那丝袖擦一把汗,继续拖地。
家才看不下去了,就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拖把,说道:“还是我来吧,瞧,这么多人看,都影响车间正常运作了,你一个大月梅本不是干这活的,太惊世骇俗了!”
月梅就笑着让家才拖地,她悄悄抽出印有玫瑰花纹的纸巾,替他擦去额上的脏汗,那纸巾都变黑了。
一时,围观的人都羡慕死了,叹气的人更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怪事年年有!”
月梅不管,亲切的对家才说:“阿才,你忙吧,我先回办公室去了!”
家才说:“啊,你去吧,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我会想你的!”
月梅温柔无限的说:“我在办公室里,常常一打开窗户就看见你弯腰的样子,想你得紧呢?”
说着,就莲花一样碎步远去,那看热闹的人上前打趣家才:“你小子真有艳福,竟找这么有气质的美女,跪求泡妞绝招呀……”
家才不理他们的调侃,继续辛苦劳动,但内心充满了许多的骄傲自豪感:“瞧吧,任你们平时如何瞧不起我的卑贱,此刻,我有比你们美得多的女友,让你们做梦都流口水去吧……”
此后,尽管家才干的活更脏更杂了,但其他员工看他的目光没有了鄙视,更多的是好奇和羡慕。
那被难堪的王主任,奇怪的是,却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照家才以前做临时工的脾气,老板稍微有一点脸色不对,早就甩工具走人了。
在这个袜子企业里,感觉自己是最低层的人物,是呀,那些从农村里出来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帅哥靓妹,一个个由家里时太阳晒黑,经厂里的安稳固定工作,没有烈日和风沙的折磨,都变得细皮女敕肉的。
一下了班就月兑下有些灰旧的工作服,穿上那时新潮流的衣服出门,在灯红喧哗的街上牵手相伴,已经跟都市时髦青年分不出两样了。
加上经常出入大街随处可见的网吧里上网,聊QQ冲浪开微博,那许多世界大事都能刺激他(她)们的敏感,时代的律动都能及时传递给他(她)们……
单从外表上,即使你有火眼金睛的功能,已很难分出哪里是农村人,哪里是城市人了。
只是夜深了,他(她)就会陆陆续续的回到工厂宿舍里,月兑下时新的衣服,钻进被窝里,能幻想着睡个好觉,男的梦里见到自己成了某一部门的主管,随意对下手们发号施令,以渲泄成日受主管的气……
女的呢,梦里常常会有白马王子,当然是那帅得明星天王一样的男子,开着宝马来载她,提着密码箱,告诉她那卡里的秘码,然后可以躺进钞票里让富有生活淹没自己的平凡……
只是朝阳初上撒进第一缕阳光时,他(她)们不得不起床洗漱了,面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机械流水线工作,那青春已经流水一样逝一滴少一滴,多想回梦里长眠而去!
——现实的残酷,已经在他(她)年青的脸上刻上了不应该有的线条,那本应激扬的目光却是那么无神……
女孩们正在青春的年纪,正是春情勃发的时候,往往看中一个差不多的人,牵手一街是小菜一碟,到旅社去享受二人世界是家常便饭,至于租房同居更是婚前必不可少的功课。
如果,二人情感合不来,那就乖乖分手,再寻新欢!
反正中国男多女少,女孩子永远是黄金般金贵。
往往决定分手的不是感情,而是那有钱的老板对打工妹抛出的小媚眼,会让她含着热泪丢下被窝里刚海誓山盟的男友,坐进宝马车那一刻,什么爱情其实跟路边垃圾桶的快餐残渣一样,变得浮云一样了。
若是,年纪再小一点的,在那姑娘占百分之九十比例的服装、纺织厂,那仅有的几个男性工人,就成了女性追逐的焦点,娇娇女生禁不住放下那矜持,穿上时装画上彩妆争风吃醋。
那常常走马观花换女朋友的男工人,往往在酒酣耳热后,谈论最多,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谁吸引厂里的姑娘最多,她们身体有那方面的特点,床上表现如何?
却不知姑娘们的**当成他们谈资,是一件多么不人道的事情!
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无论是封建社会,还是现今的经济社会都避免不了的。
就是这些活在繁华里的农民工们,他(她)都冲不破命运的摆布,但他(她)们也有自己的骄傲之处,常常在每月末发工资时,如果比别的员工高一点,就会觉得多少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他们操作机器成了某方面的专长,是个熟练的技术工人,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天地里,已经称王了,走起路来也昂然阔步的多。
他(她)就这样活在自己的小卑微里和小高兴里,一朵朵浪花的翻起,涌潮一样调节着心绪的变换。
而家才在这样的环境里,几乎成了被遗忘的人,干杂工,最下贱的命!
在车间里,家才常常推着搬运货物的老虎车或四轮小车,紧张的将流水线上包装好的袋子装着车上,双手握着车把,飞快的在走道上推行,左拐弯、右拐弯、然后进入电梯间,直下地下仓库里,整齐的堆码得豆腐块一样。
他干得生龙活虎的,尽管满身的汗水将衣服湿得从池里捞出来一样,脚步走过地面会留下汗的水印,那可恶的流水线的小年青就调笑:“乡巴佬,该不会尿失禁了吧!”
旁边的女工见了,就佯装惊叫:“啊!”那夸张的尖叫划过车间,盖过那嘈杂的机器声,许多人都听到了,以为是野地里遭恶男施暴。
别的女工见了家才这拼命的劲,都无奈的摇头:“为了这区区的二千五百块一个月,累得全身汗水直流,真是劳力者治于人,傻瓜!”
傻瓜就傻瓜吧,谁叫家才性格就这么老实呢!
这个社会只有挖尖脑袋往上钻,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为前程的人,才有发展的潜力。
老实巴交的都是一些被社会淘汰的人。
家才就这种类型的人,他在女职工的眼中都成了一个笑柄,以至于他推着老虎车路过女工身边时,那些女工就会闪身避开,明明还差着一米多距离,好像家才是瘟疫一样,会传染给她们不幸。
她们见到家才咬着牙关,胳膊上肌肉一阵律动,不会为了他因长期体力劳动练出的结实身体而叹服,反倒觉得那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是下贱的劳力工。
那些病恹恹的、挺着肥胖大肚子的男人,甚至需要保镖搀扶上宝马、奔驰的男人,才是这个社会上的强者。
如花似玉的美女都飞蛾扑火的,朝这些病体膏药的男人缠上去,不在乎他们在床上是不是已经蔫掉的秧苗!
就算这有钱的男人瞬间死去,那是烧香都求不来的好事,那留下的财产继承能让打工妹一夜后成为富婆!
如今,打工妹和打工仔不会因为相同的打工遭遇而同情,不会因为年纪相当而相知,许多打工仔已经找不到爱情,而许多打工妹都排成长队侯在老总门口,再不然找个班组长、主管什么的,也强过没有呀!
不要怪女人心善变,自古以来“后宫三千佳丽”、富人家妻妾成群本就是不成约的现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怪不得女人如此!
只可惜,普通打工仔们那遥不可及的婚姻了!
在女职工眼中成了“蠢蛋”象征的家才,在男职工中同样也没有好评价。
尽管家才这几个月来,已经健步如飞的推着手推车,那百来斤的货物在他的搬运下,便如古代武松练功的大磨石盘一样,那些货物被他单手一托就离地一米高,再被他以大循环手沿腰转一圈,然后稳稳的落入推车中。
推着重重的推车,在走道间左冲右突,过走道如奔驰上高速,过那柜台隙间时,就脑中计算好了方位,如GSP定位一样,不差一线的推车而过,差一毫就会碰撞毁物。
上楼梯时,那光滑的走道,平时都是叫人协助,一人推后面,二人拉面前,费尽气力才能上坡的,此时,家才猛吸一口气,运力于车把,蹬蹬那车就上了坡顶,真是一气呵成,毫不阻滞。
有一次推货过流水线时,几个女工聚在一起包装袜子,偏偏移位在走道上,明显是阻住他的去路。
可能是算好要整他的,有个漂亮的女工后蹲着,那臀部都露出大半,显然是爱美穿了露臀装上班。
家才不懂,以为是她裤带松了。觉得很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想等她们先闪开,谁知她们浑如不觉,继续在阻着道路。
他就单手推着手推车停在一边,张口道:“美女们,请让一让!”
那些美女喳喳的说:“我们才不算美女哩,经常下到车间里,喂你好吃的那女的,才叫天仙美丽,我们在她面前都是丑丫头了!你不是挺能推的吗,我们身边有个位置,看你本事能不能推得过了!”
家才一看她们身边,恰是有个能容手推车过的位置,不过那是放染袜子的染池,要推车而过的话,就相当于推三百斤重的车凭空跃过近二米宽的池面!
家才一时面有难色,此时那个露臀装的姑娘站起来,到家才面前道:“你眼盯我后面干什么?没见过女人那吗?你个!”
家才一时被冤得脸红,结巴道:“我,我,没看呀,就看了一眼!”
那姑娘其实长得还挺漂亮的,只是有点气汹汹的:“看一下也不行!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自己已经有了天仙一样的恋人,还对别的女人馋看,我要告诉你的仙女去!”
家才,最怕她告诉月梅,非得扭碎他的耳朵不可,他一时吓得脸色惨白,求道:“求求你,不要!”
见他这可怜的样子,那姑娘笑了,说:“要我不告也行,你就给我们露一手,将这车硬推过池去!”
其实,她们是在看家才的丑,以后增加些笑料谈资。
她们都凑在一起,有人还休闲的嗑瓜子,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家才知道自己不过去是不行的了,马步蹲地,意想天地在自己丹田交汇,那所有念力集中双手,大喝一声,连车举起,身子一下跃过染池对面!
放下货车,面微红,气不喘!
女工都看呆了,但没有人鼓掌,在这动脑不动力的时代,再多的力气也是蠢猪,不过是强壮的蛮猪!
有人气了:“这下没整到他,让他跑了,下次来点刺激的!”
只是那露臀装的女工,看他的眼睛里有许多意味,以后一逢家才推车路过她的身旁,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下班途中会主动站在他的身边,带着关心问:“做杂工累不累!”
家才仰首向天自豪道:“一点不累!”
那姑娘会主动的
说:“你真行,我叫魏青,以后我们算是朋友的啦!”
稍微时间久了一点,她会很好奇的问:“家才哥,那林月梅真是你的女朋友吗?这么美呀,不像凡间的女子!你们一点都不配!”
家才抹了把汗,望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说:“你不信吗?”
她点点头“嗯”一声!
家才也大笑道:“我自己也不相信呐,到现在还觉得做梦一样!”
家才望着她那淳朴的神情,想不通,她为何会穿那么出格的露臀装!
跃过染池后,家才由此在车间里火速的推车行进,到了仓库里,他就左手托物,右手旋转,货包就斜斜飞起,不偏不倚的落在第二包货物上。
当然,货重的用稳劲,货轻的用巧劲,又快又好,整个仓库货物在货架上,如切豆腐一样方块整齐,那地面也干净整洁。
以前,仓库要三个搬运工劳作也赶不及,此时只要家才一个就足够应付,而且他还有闲空时间来扫地、擦窗户。
偶尔,那圆脸慈祥的老总心血来潮到仓库看看,发现这变化,一改以往脏乱差现像,问明了仓库管理员,那管理员自我脸上贴金的说:“这都是仓库管理员的份内事,感谢老总夸奖!”
而家才的辛苦都被管理员一句话给抹杀了,那老总也着实给管理员加了奖金!
家才的杂工工作如此出色,可惜没有领导重视到,在一般职工眼里,操作机器的职工是技术员,流水线的职工是铁打营盘流水的兵,那杂工就是直接被忽略的蝼蚁……
那操作机器的男工,见家才动作麻利将那货物都搬好了,地面也抹洗几遍了,暂时没事干,站在一边偷学机器操作。
就侧着身子挡住他的视线,嚷道:“这些高难的技术,是你这种做杂工的蝼蚁能学的吗?
你一天流汗劳累,都比不了我们在机器上按一下按钮产生的效益多,我们还有很多空闲时间来看手机、听音乐!
你呢,分分秒秒的忙个不停,唉,命该如此……”
家才悲愤难抑,一个劲的攥紧车把,将那塑料包壳都拧月兑了。内心暗暗恨道:“瞧吧,让你们小瞧我,我一定会偷学好开机技术的,让你们狂,有一天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的!”
这么下定决心后,时时在推车间隙,注意观察开机手们的动作。
又到新华书店买了开机书藉,边看边学,以期能摆月兑这杂工的境遇。
见他这么好学,月梅就买了许多书回来,压着他去学,都什么《经济贸易》《商贸英语》《商业合同》等等经济类的书。他头都大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呀!”
月梅回嗔转颜:“我管你!”
月梅很会抽时间,在他最累的时候到车间来,见家才满头的汗水,会温柔的用丝巾替他擦去汗水,那洁白泛香的手按他的脑袋,靠在自己柔女敕的香肩上,嘱咐他:“唉,你就靠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吧,我用我的体温给你能量……”
家才就满含热泪的靠上去,刚才那遭遇许多员工轻视的难受,就被美人的关心给驱散了:“啊,外面即使受尽辱没,只要恋人的臂弯一靠,什么的痛苦也是风吹云淡……”
只有几秒的停靠,就让家才精神如“充电”一样的充实,他抬起头来时,已一扫颓势,精神奕奕,前面就是地雷阵也一往无前了。
唉,二人亲密到如此境地,又经历过这么生死离别的痛苦后,她还是不让越雷池一步,不能体会两情交融的最高境界,这不能不说是恋曲的小小遗憾。
家才得了便宜便卖乖,倒打一耙,美人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盈盈的从贴身衣袋里掏出那又大又圆的红苹果,递到家才面前:“不要急嘛!叫你结婚,你就是摆各种理由推搪!你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呀?现在,我的工资都比你高一半啦?
挣不到钱就不要倔强嘛!现代社会,女的挣钱方便,多少老婆比老公有钱的!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唉呀,怎么脸色这样难看,被我说中痛处了吧!哈哈,你也有软肋呢!
不说了,不说了,这个苹果给你吃吧,增加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