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萼冷眼扫视素素,便大踏步出了书房,往天牢方向而去。
那厢,云若水母子正聊天解闷,此时有人大踏步入内,正是板着一张俊脸的上官萼。
“皇兄怎么来了?”云若水错愕,傻傻地看着上官萼,不懂这个男人在气什么丫。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在生气媲。
上官萼一把抢过云若水怀中的小家伙,一手拖起她,沉声道:“素素要你进天牢你就进天牢,你就不知道反抗?平素你不是最喜欢跟朕唱反调么,为何此次这么听话?”
“还好吧,只是暂住天牢而已。”云若水才说话,便被上官萼狠瞪一眼。
云若水自讨没趣,模了模自己的巧鼻,没再多话。
她被上官萼拉出了天牢,上官萼第一时间带她前往景阳宫。
他们才走到半路,便被人及时拦着去路,却是赵虎。
赵虎顾不得尊卑,压低声音道:“皇上,大事不妙,二爷造反了,已派兵包围了景阳宫……”
“怎么可能?!”云若水耳尖地听到,大声反问。
她这话再招来上官萼凌厉的一眼:“没你这个妇道人家什么事,你和宝贝在一旁,朕和赵虎有话要说。”
上官萼说完,拉着赵虎走到一旁。
云若水本想上前偷听,上官萼却似知道她有此一举,她才靠近一点,上官萼便投给她一个杀人的眼神。
当下她不敢再动作。如果上官浪真的造反,那上官萼这个皇帝确实得沦落为平民。
若是这般,上官萼是不是早收到什么消息?毕竟白天上官萼才说了他不做皇帝的这个可能性。
这才到晚上,就发生了兵变,至于么?
云若水很想知道上官萼和赵虎说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兵变。
此前没一点前兆,再者,上官浪也不像是谋朝篡位的人。
正在云若水胡思乱想之际,上官萼折回她身畔,压低声音道:“现在即随朕出宫。”
“不是兵变了么?二皇兄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个皇帝?!”云若水下意识也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上官萼看她一眼,再看向她怀中清透的双眸滴溜溜直转的小家伙,冷然启唇:“跟朕走就对了。”
“我就想问一下,你的皇位真的坐不稳了?”云若水好奇地问道。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赵虎是不是在唬人。
三年来,上官萼巩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横看竖看上官萼也不像是草包,上官浪也不像是对皇位很热衷之人。
若说三年前上官浪因为真儿痛恨上官萼,曾想跟他作对,没理由事到如今知道上官萼救了真儿的性命,上官浪反而要夺走上官萼的皇位。
再加上没一点前兆,她总觉得兵变一事不太靠谱。
“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现在是要逃亡,你还有心思问这个。”上官萼狠瞪一眼云若水,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构造有点问题。
“怎么就不能问?你不是皇帝我还不愿意跟你,你落魄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吃苦?宝贝,你说是不是?”云若水问怀中粉粉女敕女敕的小家伙。
小家伙用力点头,显然也很赞成云若水这话。
“宝贝要过安逸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带娘闯荡江湖!”宝贝女乃声女乃气地回道。
上官萼来回扫视云若水母子,觉得这对母子都不大正常。有其母必有其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很奇怪的一对母子。
上官萼抢过小家伙,搁在自己怀中,压低声音对这对母子道:“你们都给朕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朕点你们的哑穴!”
云若水母子对视一眼,当下不敢再有异议,乖乖地闭上了小嘴。
上官萼带上两母子,趁着夜色去到畅音阁。
京城最有名的马戏团今晚出宫,赵虎早已打点好一切。
“主子放心,已打点妥当,南门那边也已安排妥当,抓紧时间要紧。”赵虎压低了声音,这才单膝跪地,正正式式朝上官萼磕了三个响头。
上官萼深深看一眼赵虎,拉他起身,这才带着云若水母子进入一个装盛化妆用具的木箱。
云若水忍了一回,忍不住问道:“现在宫的局势确定被二皇兄控制了吗?你要不要垂死挣扎一番……”接收到上官萼凌厉的一眼,云若水便知道,自己再次多嘴,她身为妇道人家,不该多嘴。
算了,反正又不是她的皇位,上官萼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她完全不在状况之内,更不明白为什么说变天就变天,这事让她感觉莫明其妙,没什么真实感。
大队人马到了宫门前,云若水捂紧小家伙的嘴,自己也紧闭双唇,就怕露馅儿。
周遭整齐的脚步声未曾停歇,好像有很多官兵出入。
原不大相信宫变的云若水终于感到有点紧张,就怕被人发现他们藏身于此。
幸运的是,他们顺利出了宫门,虽然她觉得侍卫们玩忽职守,并没有认真检查他们所住的地方,但好歹月兑身了不是?
这一回,他们还直接出了京城,两天后,他们到了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名为伍村的小村庄暂时落脚。
“娘,宝贝不喜欢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宝贝下马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发表自己的感想。
好不容易进了宫,过上好日子,却没想这么快又回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他娘还说他是皇帝命,哪有皇帝住在这么破烂地方的道理?
“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你该庆幸自己的小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上官萼冲小家伙喊了两声,便一手牵一个,在一个貌美丫鬟的带领下前往落脚的屋舍。
待进入坑洼不平的小院,上官萼也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这样的破地方衬不上朕尊贵的身份!”
云若水母子像看怪物一样瞪着上官萼。
上官萼感觉到两母子不屑的眼神,淡扫一眼他身畔的女人问道:“难道不是么?”
“你得了吧。如果宫变是事实,你能不能再做这个皇帝还是问题。既来之则安之,有瓦遮头就不错了。”云若水率先穿过院子,走进土房。
整幢房舍很小,大概就只有三间卧房,还有一间厨房和茅厕。从后门出去,便是后山,逃跑的时候倒是很方便。
她检视一番再回头,却见上官萼父子脸上带着同样的鄙夷神情,对他们所住的土房挑三拣四,这个说破,那个说烂。
宝贝第一时间查看茅厕:“臭臭,拉不出屁屁。”
“你小子除了屁屁还会说什么?”上官萼拧起小不点,看着眼前酷似自己的一这张小脸,再想起当时初见小家伙时的情景,突然失笑。
“大爷做什么笑得这么可怕?”宝贝狐疑地打量上官萼,总觉得他亲爹笑起来很可怕。
“宝贝,叫一声爹爹。”上官萼诱哄道。
小家伙漠视上官萼,径自走了开去,这令上官萼泄气。
不多久,丫鬟拿了几套几裳入内,上官萼看了看打着补丁的破衣袍,摇头叹息:“朕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回主子的话。这是乡下地方,若是穿得太体面,容易招来是非,请主子以大局为重,切勿暴露行踪。”丫鬟中规中矩地回话。
“行了,退下。”上官萼不耐烦。
丫鬟应声而退。
上官萼进屋换衣裳,拉上宝贝一起。
云若水也迅速换上衣裳,待看到镜中的自己,她失笑连连。
现在的她就跟乡野村妇没两样,她演这种角色得心应手,就不知上官萼这个皇帝扮演老实巴交的乡下农夫是不是在行。
待看到上官萼父子手牵手出来时,云若水“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娘,丑丑,不好看。”宝贝拉扯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烂衣裳,小脸写满纠结。
他头上还戴着一顶烂帽子,乍一看,就跟乡下孩子没两样,只是难掩其眸中的灵气。
至于上官萼,也是一脸纠结,他衣袍上的补丁更多,头顶还戴着跟宝贝一模一样的布帽,就连打补丁的地方也一模一样。
“一定要穿成这样么?朕不喜欢!!”上官萼控-诉地看着强忍着笑意的云若水。
云若水看着眼前的父子兵,第一次觉得他们长得很像,就连眉头打结时的样子也一模一样,性子也是同样别扭。
“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做什么看我?难道是我逼你穿的?!”云若水冷言讽刺了一番,便牵着宝贝的手,打算到伍村看一看,顺便打听一下京城的消息。
上官萼见状,忙不迭地跟在云若水身后道:“皇……”
他才开口,便被云若水瞪了一眼。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宫外,他们的身份也不同,当下便改口道:“娘子,等等为夫!”
云若水母子闻言,同时回头看向上官萼。
他们都有同样的感觉,这个男人太不要脸。
“我跟你没关系!”云若水再投给上官萼鄙夷的一眼,继续向前。
“怎么会没关系?咱们是夫妻,你就是为夫的亲亲娘子,将来要生一堆女圭女圭……”
上官萼发现自己说错时已来不及,因为宝贝冲到他跟前踹了他两脚,女乃声女乃气地大声道不要弟妹。
“宝贝既然不喜欢,那暂时不生好了。”上官萼说着冲到云若水身后,轻佻地搭上她的香肩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云若水挥开上官萼不规矩的手,他很快再搭上来,嘻皮笑脸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逃难的皇帝。
“你的皇位都要没了,还这么高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云若水狐疑地打量上官萼。
上官萼深深看他一眼,方轻启薄唇:“为夫突然觉得有失亦有得。这么多年来,为夫为了权势失去了许多,此次有机会和娘子共患难,苦中作乐亦不错。”
这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换作此前,他不敢想象能和云若水待在这样的乡下地方一起生活。
“是呢,刚开始觉得新奇,以后你就会知道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权势。”云若水冷笑以对。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这个臭男人一向热衷权势?现在是有新鲜感,待到新鲜感一除,便会觉得这样的乡下地方没意思。
“错,为夫觉得,失去任何东西都可以,却独独不能失去你们母子。”上官萼说着看向迎面而来的一个乡下大婶,一脸倨傲,并迅速收起了笑容。
云若水看在眼中,嗤之以鼻,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穿成这样还有人当你是主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