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孝之前脚一走,秦月娥就说:“没想到孙老板是这样的人?”
贺良儒说:“他虽然是个说话直白的乡巴佬,但他所说的并没有错。贺家要娶的是孙家的女儿,到底是孙熙还是孙雪区别不大。明天老孙让孙雪认祖归宗,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孙家小姐。”
听丈夫的口气,像是要答应这头婚事,她皱眉说:“良儒,你不会是同意这门亲事吧?孙雪的妈妈是陈初曼,这个女人出名的诡计多端,名声很不好。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攸清娶她,我不放心。”
贺良儒说:“看看吧,还要看攸清的意思。”
贺攸清此刻正在贺家工作室冲洗照片,他的最大爱好就是拍摄风景,用影像停驻时光。工作室中晒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每一张都经过他精心设置,却都只有风景,没有一个人像,只有一张除外。
他拿下那张照片,右下角注明2010年12月25日,那是二年前的一个圣诞节。他坐着直升飞机经过阿尔卑斯山脉一带,拿起手中的照相机拍摄蓝天白云青山白雪。咔嚓一声,却意外地照到了一个正在跳伞的女人。她全身包裹,脸上蒙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对于无意闯入他摄像头的人,他都是毫无例外地删除,但当他想下手删掉那张意外的照片时,却停住了。
这双眼睛灵动多情,像在诉说无数的故事,他突然想了解这双眼睛背后有什么过往?为何她的眼神明明是欣喜万分,却还印有一丝悲伤?他保留了这张照片,却也保留住了这个意外闯入他心灵的女人。
第二次在电视台见到孙熙,他又再一次见到了照片中的眼神,看似潇洒快乐的眼神,背后总有一点淡淡的忧愁。也许就是这个眼神抓住了他,骗了他?他把照片锁到抽屉里,拨打孙熙的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孙熙马上接起电话,说:“有事吗?”语气不卑不亢,好像两人素无瓜葛。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问她:“六天后的婚礼你到底会不会出现?”,还是要问她:“为什么今晚吃饭你不来?”,还是关心她:“你在哪里?”,还是告诉她:“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想见你。”……
这些他都不能做不能说,他马上挂下电话。挂下电话,贺攸清将手机中孙熙的电话找出,按了个删除键,只用了五秒的时间。一个强悍的人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包括爱情,想断就断,随心所欲。
孙熙听到嘟嘟嘟的通讯声,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写的是“贺攸清”,嘟嘴骂说:“什么吗?打过来就想挂我电话?是不是挂电话挂上瘾了?”
她拿起一颗湖边的石子,扔到湖里。石子落到湖里,泛起一个水花,水纹慢慢荡了开去。孙熙的肚子咕咕直叫,她已经整整两天无米下肚,早就饥肠辘辘。但她模模口袋,空空如也,手提包中有几张附属卡,但她还能用孙家的钱吗?
要有骨气就要付出代价,最起码的代价就是要能接受饥寒交迫的生活,如果今时今日她还要用孙家的钱,还谈得上什么自力更生?黄士郎在A城工作,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她想去找这个唯一的朋友,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们的梦》票房全是造假,黄士郎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也许孙孝之说的不是真的,那不过是他羞辱他的一个谎言?她心里还有所希冀。
一直以来,写剧本都只是她的爱好,她没想过要用自己最大的爱好来谋生。不知哪个哲人说过,“千万不要用你最感兴趣的事来谋生,否则它就会变成你最讨厌的事”。孙熙害怕现实生活会让她丧失最大的乐趣。
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她突然开始害怕:“我会不会根本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我会不会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能承受饥寒交迫的日子?我是不是贺攸清口中的寄生虫,一离开寄生的环境,就变得什么都不是?”
在物价腾飞,样样讲金的Q城,孙熙没房没车没工作没男人,真是百业待兴,万事俱费。生命当中,她第一次思考许多人都在思考的问题:“我到底怎么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