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听不得这样一针见血的话,刘风月扶住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也是我的本事!”
孙熙鄙夷地看她一眼:“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她?”这句话,她何尝不想当面问孙孝之。
“正因为生了她,所以才恨她。”刘风月言之凿凿。
有这样的母亲,孙熙不禁对刘如君有了几分同情,而对冷血的刘风月也有一丝怜悯。这泛滥的同情心!
临走的时候,她还是那句话:“能戒就戒了吧。你都没有人样了。”
刘风月何尝不知自己没有人样。午夜梦回,对着镜子模着自己的肌肤,粗糙如抹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如今不过才三十七岁,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孙熙回到陶陶私人会所开工,只觉同事们一个比一个诡异,用奇异的眼神打量她。果然是认出她来了吗?看来Q城实在太小,任何上过报纸的明星名人都能被公众认出来。
但这些同事也做得太过分,只要孙熙一转身就听到窃窃私语之声,一回头就鸦雀无声。她有一刻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几次突然回头,有人来不及闭嘴,才断定自己不是精神分裂。
她自娱自乐,是不是地回头与这班人玩木头人的游戏,一个小时就这样消磨过去了。临上场,郑修洁把她叫到办公室,吩咐她:“你今晚不用上场。”
孙熙见他神经有异,问:“只今晚不用上场,还是以后都不用上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是陶老板的意思?”
“反正工资照领,你没有损失。”
“无功不受禄,我问心有愧。老板在吗?我想亲自问他。”
郑修洁不耐烦:“你何必追问到底?你不过是个小员工,公司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解释为什么。老板没有功夫见一个小员工。”
吓,一向儒雅的郑经理也会发火,真是罕见。拿人手软,孙熙还想追问下去,却怕郑修洁马上炒退她,向她追还预支的人工。
她说:“那好,我服从公司安排,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郑修洁点点头,恢复了平时的礼仪,目送她出去。
要知道事情原委,孙熙自有自己的办法。她在会所对面的咖啡馆坐了一夜,终于盼到一抹红色出现在门口,她赶紧跑过去。
终于在车子启动前,她拦了下来,气喘吁吁:“老板,我有话要问你。”
陶天佑满脸堆笑:“这么巧呀,孙小姐。月黑风高,你一个人横冲直撞,小心撞车。”
这老板真是妙人,孙熙陪笑:“不是巧遇,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陶天佑满脸疑惑:“你找我?我一直在办公室呀。”
孙熙吐吐舌头:“有门神守着,我进不去。”陶天佑的办公室在郑修洁的经理室后面,要找他必须经过郑修洁这个关口。
“何况,如果你肯见我,我在经理室大叫‘我要亲自和老板说’的时候,你就会现身了。不需要我那么晚来逮你。”
真是个鬼灵精,陶天佑无奈地摇摇头,说:“上车吧,你难道想就这样拦住我的车头聊天?”
孙熙没有移动的意思,问:“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不让我上台跳舞到底是谁的意思?”
“你那么聪明,你猜是谁的意思?”陶天佑反问她,想知道她到底有多机灵。
“孙先生找过你?”孙熙斟酌了半天,问出这句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父亲为孙先生。众叛亲离的路,她还要走多远?
“孙先生?哪位孙先生?”陶天佑泛着狡黠的笑容,孙熙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咬着嘴唇:“不说拉倒。”
陶天佑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火上浇油,眨眨眼睛:“你说的是不是孙孝之先生?就是刚刚和你月兑离了父女关系的那位?”
话一出口,他知道自己的玩笑过分,马上后悔,脸上笑容却不减,侧着头观察孙熙的反应。
孙熙神情黯淡下来,双手离开跑车的引擎盖。陶天佑着急了,跑下车,拦在她前面:“我不过开玩笑,你何必那么小气。”
孙熙不理他,管自己往前走,陶天佑跑到她前面。他揪住耳朵往后倒着走,说:“孙大小姐,笑一个吧。小生怕怕,以后再也不敢开你玩笑了。”
孙熙笑出来:“你没有一点老板的样子。”
见伊人欢颜,陶天佑更是嬉皮笑脸:“你没见我凶的样子,像极了吃人的老虎。”
孙熙故作害怕状:“我宁愿一辈子不要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