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坐上车,贺良儒眉头紧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二十年来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蒋雄和攸彤终于相认,而且是以那么古怪的方式!换作平常女子,绝对不会单凭外人一句话,就相信这不是一场绑架,而是外公在寻找孙女的。攸彤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和蒋雄走了,是被胁迫的,还是心甘情愿?难道他们两爷孙那么心心相惜,单见一面就让她把抚养她二十年的父亲抛诸脑后?蒋雄认回了攸彤之后会有什么打算?
贺攸清心想,攸彤既然是被蒋雄带走了,那就应该不是绑架。那她的手机应该可以联络了!想到这里,他马上拨通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起,传来贺攸彤喜悦的声音:“大哥,什么事?”
贺攸清真正生气了:“什么事?大家大张旗鼓地找你,你问什么事?你在哪里?”贺良儒转过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贺攸清,贺攸清点点头。两父子素有默契,贺良儒知道电话那头是贺攸彤,伸出手来接过电话。
贺攸彤还未出声,电话似被另一个人抢过,响起一把陌生而威严的声音:“贺良儒,是你吗?我是蒋雄。要见我孙女来金顶楼的牡丹厅,我也刚好跟你算算总账。”蒋雄叫“外孙女”为“孙女”,省略了外字,可见他对贺攸彤的喜欢。
他说完这句就挂掉了电话,贺良儒将电话重重扔在车子的坐垫上:“蒋雄这个老不死!去金顶楼。”
“是,老爷。”
司机这一整天跟着两父子东奔西跑,知道事态严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趁此机会发挥车技,又稳又快地往金顶楼开去。
进了金顶楼,贺良儒一脸怒容,说:“尽管看看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
“贺先生,蒋爷在牡丹厅等你。”贺良儒闷哼了一声,知客引领他们进了牡丹厅。
牡丹厅是金顶楼最大的包厢,分为两个部分,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才是用膳的地方。开门进去,只见里面金碧辉煌,房间两侧放了几个大花瓶,墙上挂着金扇子。会客室正中央是紫檀沙发,后面是一个大大的屏风,上面画着仕女图,将会客室与内厅分开。贺家父子显然没有时间欣赏这俗不可耐的布置,直接向内厅走去,只见大圆桌上坐在三个人,贺攸彤与蒋雄挨在一起坐着,陶天佑坐在他们对面。他们身后站了七八个黑衣保镖,每个人都木口木面。
贺攸彤见到他们,叫了声:“大哥……爸。”
贺良儒瞪着她:“你还认得我这个爸爸吗?”
蒋雄皱起眉头,冷笑一声,说:“她就算不认你,又怎的?”
贺良儒一拍桌子,说:“姓蒋的,我教训女儿,不用你插嘴。”
一言甫出,前后左右的黑衣保镖围过来,贺攸清挡在贺良儒侧边,直视他们。
蒋雄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他们才没有轻举妄动。蒋雄又说:“你们出去。”
“是,蒋爷。”他们鱼贯而出,陶天佑也站起来,蒋雄说:“天佑,你留下。”
陶天佑又坐了下来,他实在不想趟这场浑水,但蒋爷吩咐,他也只好坐观其变。
贺攸清用轻蔑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好像是说没想到他都是蒋雄的走狗。陶天佑耸耸肩,只当没看见。
蒋雄看着贺良儒,说:“怎么,你还发我脾气?小梅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贺攸彤晃晃蒋雄的手臂,娇声说:“外公,你答应过不怪他的。”
蒋雄脸上的霜气稍减,说:“既然我乖孙女说不同你计较,我就放你一马。你害死小梅,但是帮我养了二十年孙女,我们就算一笔勾销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