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屋,贺攸清拿出冰块敷在孙熙脖子上,轻轻地朝她脖子吹气,关切地问:“疼吗?”
孙熙居然很快乐地伸了个懒腰,摇了摇头。贺攸清轻笑一声,说:“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晚来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我明天向法庭申请禁制令,不让刘如君靠近你一步。”
孙熙依旧摇头,说:“不要,让她来找我。可惜你早来了一步,你晚来一步,她就是谋杀犯了!”
贺攸清的心一紧,难以置信地问:“你宁愿她杀了你?”
孙熙一本正经,说:“我现在不过是受了一点轻伤,当然不能告她谋杀。最好她下次带着刀子,或者手枪来,就算在我身上开几道口子,但能换来她坐一辈子的牢,也是值得的。可惜,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看其他人下场有多惨淡,否则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让她永远不见天日。反正活着不活着也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啪”的一声,孙熙被扇了一个巴掌。这个巴掌又快又急,她的脸颊马上肿起来,她委屈地看着贺攸清,问:“你干嘛打我?”
“如果能打醒你,我还会下手!”说话间,他的手又扬了起来。孙熙斜着眼睛去望贺攸清的手,心想这个巴掌下来,不过是一拍两散,谁都不欠谁。
这个巴掌到了半空,却化成了个圆弧,缓缓地落下端住她的下巴。贺攸清望着她的眼睛,说:“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却珍惜。你一心想死,我却想你活着。答应我,别再把自己的性命视作儿戏,就当我求你。”
四目相对,孙熙看到贺攸清的眼眶中打转着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这样倔强的他,今日却一连两次“求她”,他真的爱得那么深吗?孙熙铁起心肠,不回答他。得不到肯定的答案,贺攸清不肯放开她的下巴,两人继续对看着。孙熙清楚地听到他粗狂的喘气声,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求。那一刻,她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爱他还是在恨他。她竟分不清自己故意与贺攸清纠缠,是为了伤害他,还是潜意识中根本就早已喜欢上了他……
饶是她铁石心肠,看着那双动人神情的眼睛,也不想说出伤他的话。只听她说:“你再不放手,我的下巴就要歪了。”
这个时候插科打诨,实在非她所愿,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以往这个时候,贺攸清总会放过她,再无奈地望她一眼,像是在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但如今,贺攸清没有放手,拇指和食指反而用了几分力,眼里打转的泪再也守不住防线,掉了下来。
孙熙吐了口气,说:“我投降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故意寻死,这总可以了吧。”
贺攸清也舒了口气,放开手,站起来背过身去,说:“你好好休息。”
孙熙在后面,似笑非笑地晃着他的手,说:“怎么?不敢看我啊,爱哭鬼?”
贺攸清从未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唯一的两次都是在孙熙面前。一次是在小木屋,两人拥吻着流泪,这次是第二次。
见他不回答,孙熙不依不饶,走到他面前,而他同一时间又转了过去。孙熙笑了,从后面挠他的咯吱窝,说:“我看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躲得了十五!”
贺攸清终于转过来,抓住她的手,脸上带着笑容,脸颊上却有泪痕。
孙熙看着他的泪痕,说:“对不起,惹你伤心了。”
贺攸清模着她微肿的脸,说:“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贺攸清的指尖触在孙熙脸上,温柔而微热。从魔鬼契约成立那天开始,他冰冷的手就一天热过一天,而孙熙的心却一如既往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