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长公主不请自来,跑到女帝宫中。女帝自觉亏欠了皇夫,对这个女儿很宠爱。一顿饭,女帝不停给女儿夹菜。看见女儿吃得欢,她也开心。女帝笑了笑道:“浣浣真贴心啊,特意从长安殿跑过来陪朕这个孤家寡人吃饭。”长公主撒娇道:“母皇,您都知道儿臣的目的了,还说这话讽刺儿臣。”
女帝道:“你今个去了御花园,有什么收获?”长公主想起两个小宫女的禀告,“公主,沈大人他对方家二小姐很关心,两人在一起很亲切。……”心里不由发起狠来,“母皇,众位贵女,儿臣事先去帮您过目了一番。”见女帝紧紧地盯着自己看,“母皇,您别怪女儿擅作主张,好不好吗?”
女帝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不让人省点心呢,什么事都要跟上掺和掺和。今天居然为了一点小事惩罚方家的孩子,不过,女帝对她还真生不了气。“好了,快说,你有什么主张吧?”
“女儿不喜欢方凌萱,不如不让她入宫当侍读?”女帝见女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正了正脸色,道:“好了,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朕自有决断。”
长公主见该说的话都说了,转移话题向女帝乞求道:“母皇,女儿今天去看了皇妹,她生病了不舒服。已经传了太医,太医说皇妹并无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您过去看看她吧!”女帝见她挺关心妹妹的,不由心下安慰,抚模着长公主的头,道:“好。来,浣浣,跟母皇去午睡。”
凌亭知道妹妹被罚,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奔到集美苑。凌萱见哥哥来势汹汹,人影一闪躲在清溪身后。清溪把她从身后拽到身前,一个人走掉,留下她和哥哥两人对视。凌亭不骂她,也不动手打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凌萱觉得哥哥的目光完全就是在虐杀她,沉默的气愤能将她逼疯。
她开口求饶道“哥哥,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说着把手竖起来,要发誓。凌亭叹了口气,扯下她的手安慰道,“萱萱,你想想,或许不做侍读是件好事。爷爷那里,别担心,有哥哥替你求情。”凌萱此番冒犯公主,这么快就传到凌亭耳朵里,相信陛下也已知晓。她心里清楚,自己很快就要被踢出宫去,恐怕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凌萱点了点头道:“哥,还是你疼我。”
女帝处理完公事,想起了正在病中的三公主,摆驾长喜宫。三公主和早上相比,面色好了很多,整个人也有精神点。女帝见此,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她问了问近身婢女三公主最近的情况,太医开哪副药在吃。待三公主入睡,女帝才离开长喜宫。
第二天,女帝召见十二位贵女。无非是聊聊家常,说说体己话,再看看各家女儿的品性。薛宝珍英气逼人、唐玉和袁歆香温婉可人,方清溪性子沉静、遇事不乱阵脚。这几个都是不错的人选。再看看方凌萱,脸上并无慌乱害怕,神态自然。
见完众女,女帝派人送各家小姐返回集美苑。她对身边的小常子道:“坐了一上午,人也乏了。咱出去溜达溜达。”常公公躬身喊道:“陛下起驾。”喊声一听,女帝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一队人浩浩荡荡向殿外走去。
女帝一行人走着,见沈华明带着羽林卫宫内巡视。女帝不知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对着身旁的常公公耳语。常公公一阵小跑,跟沈华明说了两句,两人一起走到陛下面前。沈华明行礼道:“华明见过陛下。”“平身。”女帝转头示意常公公,她向沈华明道:“来,华明。”女帝向前方迈去,沈华明随后跟上。一大群太监宫女跟在常公公身后停在原地。
女帝道:“华明,方家二小姐人品如何?”沈华明有些诧异,待他稳了稳心绪道:“不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女帝看了他一眼,“朕听闻方凌萱和你倒是有些交情,故有此一问。”见他还在思量中,女帝笑道:“华明,你说朕该不该选方凌萱做侍读呢?”
“陛下,不能因为方二小姐曾冒犯公主,您就让她失去成为公主侍读的资格。再说冒犯公主一事,臣认为那是无心之失。还望陛下明察。”沈华明严肃道。女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里有了主意。
当晚女帝钦点方清溪、薛宝珍、袁歆香为长公主侍读,应菲菲、唐玉、方凌萱为三公主侍读。常公公被女帝派往集美苑宣旨,“恭喜六位贵女,您们可继续留在集美苑等待公主殿下召见。其余各位贵女今晚可归去与家人团聚,另外陛下有心,为您六位准备了些小玩意。”众女躬身齐道:“谢陛下恩宠,多谢公公。”
凌萱做好了被撵出宫的准备,如今却被圣上留下选作三公主侍读。她惊讶万分,受宠若惊。清溪见凌萱被留在宫中,冲着她笑了笑,道:“好了,终于雨过天晴了。看来陛下圣明,知道你不是有心冒犯。”凌萱也笑了笑。应菲菲上前道:“方小姐,以后你我共事一主,还望能互相照应。”凌萱道:“菲菲姐姐客气了,叫我凌萱就好。”
唐玉心里不服气,方凌萱冒犯公主,这样人就不该给她机会留在宫中。她冷笑了两声,上前道:“真是恭喜方妹妹了,福大命大,犯下对公主殿下不敬的大罪,都能逢凶化吉,成功当选侍读。”袁歆香拉了拉表姐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毕竟以后表姐还要跟方凌萱一起侍奉三公主,关系不能弄得太僵了。不过,唐玉并不领情,冲了袁歆香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凌萱笑了笑,道:“多谢唐姑娘妙言。”唐玉见她脸皮如此之厚,气得牙痒痒,鼻子冷哼一声,拉着袁歆香走远了。
长安宫内,长公主得知方凌萱被女帝留下,怒气冲冲直奔钦安殿。长公主拾阶而上,准备推门而入。常公公上前拦住长公主的去路,恭敬道:“陛下此刻不想见任何人。”长公主急道:“本宫有要紧事,你给我让开。”常公公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他道:“陛下让奴才传话:长公主殿下的要紧之事,陛下已知晓。不过圣旨已下,陛下是不会改变圣意的,还请公主回宫休息。”又向跟在公主身后的徐嬷嬷道:“徐嬷嬷,您是宫中老人了。快扶公主回去吧,好好照顾主子。”长公主见女帝如此对待自己,看来是再无把方凌萱踢出皇宫的可能了。她看着紧闭的殿门,恨恨道:“我们走!”
生气的并不只有长公主一人。三公主在长喜宫中摔东西。一大帮奴才奴婢不知主子为何发火,怎么也劝不动她,只好跟在主子身边捡起被摔的物什。一些经摔的物件刚被放回远处,下一刻就被公主拿起重重摔在了地上。金钗心道:这李公公怎么还没回来?
三公主拿起铜鼎摔在地上,铜鼎圆滚滚的,滚到了穿着白靴的人的脚前。此人俯将铜鼎捡起,递给金钗。金钗望了望此人便低下头,余光看见跟在此人身后的李公公。金钗心里大呼得救,“参见裴君大人。”女帝侧夫的称号一般会在姓氏后加上君,裴君真名叫做裴霜。三公主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瞧,果然是父亲来了。她上前行礼道:“女儿拜见父亲。”裴霜拉她起身。三公主道:“父亲,这么晚了不再殿内休息,怎么来了女儿这里?”裴霜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领着金钗一干人等出了殿门,并把殿门掩好。
裴霜看着女儿的脸笑道:“要是某只小猫不发火的话,为父恐怕睡得正香。”说完大手附上三公主的小脸,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三公主慢慢道:“父亲,母皇她偏心。”“嗯?”裴霜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她把皇姐看不上的人塞给我当侍读。为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姐姐呀?”裴霜垂下双眸,女帝的人选分配上明显能看出她将家世较好的女子给了长公主。他看着女儿忿忿不平的眼神道:“莎莎,你为这点小事就委屈了。”三公主点点头,裴霜接着道:“你皇姐讨厌的人,你要好好待她。这样,陛下自然就会知道谁懂事体贴、识得大体。”三公主听父亲如此分析,也不气恼了,道:“父亲,我懂了。今天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大脾气了。”裴霜见女儿一点即透,又问道:“那以后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吗?”三公主答道:“女儿会对三位侍读一视同仁,会对她们一样的好。”裴霜笑着点了点头,“聪明。好了,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