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见他脸色变的难看,终是不敢妄动将帝王激怒,朝着汩尘谢恩退下,她并没有任何异议,温顺的让汩尘有些迷惑。
跟着李木到了偏殿,枢念倒是醒着,却嫌药苦,不肯喝。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瞪圆了眼睛,旋即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赤着脚跳下了床。
“云卿……”他哭叫着扑进云卿怀里,狠狠抱住,“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好久了。”
“好了,都快行冠礼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云卿苦笑,是她这些日子把他惯的太不像话了吗?
枢念脸色通红,被云卿捏来拉去的,更是艳的快要滴血,他扬起脸来,直直的看她,“没事了是不是?”
“是,没事了!”云卿看着少年乌黑灼亮的眼,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发现,最先那种叶倚琛的感觉,如今根本没有丝毫的影子,枢念,也只是枢念而已。她这次看来是必须得回北至了,而且还不是那么风光回去,那么枢念该怎么办?
李木从将她带到偏殿时,就将人驱散了,只留下两人。
云卿捻着汤匙,枢念再不嫌药苦,一口含在嘴里,再费力的咽下,云卿看着,眉眼染了笑,手指替他拂去嘴角的药汁,好笑道,“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枢念张大嘴,手一直扇着,瞪大了眼,“不是有句话,长痛不如短痛吗?”
云卿微挑了眼尾,眸中含着柔光,忍不住伸手又要去模他头,枢念眼中一亮,只是片刻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头往边上一偏,云卿的手落了空,砸了下来。
枢念尴尬的偷看她一眼,“我,我,会流鼻血!”
饶是淡定如云卿,也被他这句话震懵了,会流鼻血,跟她模他的头,有什么关系?
枢念却越想越是尴尬,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望向身边的云卿,明明想要有越多的亲近,可每次都会不出息的流鼻血,他忍不住想起云卿醉酒的那个晚上,她……
只是想着,他就感觉自己呼吸也要粗重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身子燥热起来。
云卿看出他异样,忙要扳过他的脸,少年起先并不情愿,直到云卿口气冷硬起来,他才有些不甘愿的转身,白皙的肤色上,像涂了胭脂,鼻下的两泓血迹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你,怎么……”她以为枢念只是说说,谁知道他真的流了鼻血,心中一时好笑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忙取了湿巾替他擦干净,对于心中那个念头,沉吟良久才道,“枢念以后要做什么?有想过吗?”
枢念脸上燥红,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才抬眉,似是对云卿突然问出这话有些奇怪,他捏了捏拳头,认真道,“我要变强,我要给母妃报仇。”
少年的声音尚带着稚音,只那神色间的认真肃穆,让云卿几不可闻的叹了声,她本想带枢念回北至,如今看来,他怕是更
适合在栖梧城。表哥他们都在,该是会帮她,培养他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
和枢念又说了会话,她本揣度着该如何向少年说明,连衣就已是急色匆匆的跑了来。
“郡主,郡主……”连衣脸色惨白,见到云卿就急的‘噗通’一声跪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听说……”
云卿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飞快的看了眼枢念,笑道,“你来的正好,还不去水阁拿几套枢念的衣裳过来,我怕这里的奴才办不好事!”
“为什么要拿过来,我们不回去吗?”枢念有些委屈的皱起眉,“云卿你不要我了?”
云卿眼中的笑意黯了下来,连衣在边上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一个,忙安慰他道,“怎么会呢,郡主这么疼您,怎么会不要您呢,郡主只不过是要去赴一个约,不方便带上……”
“没有骗我?”枢念眼圈红了起来,十指揪着她衣袖不肯撒手。
云卿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巧李木出现,说是汩尘要见她。
她带着连衣,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卿,纪云卿……不要走,云卿……”身后少年的嘶喊,只是很快的又归于安静,连衣无意中一回头,恰巧看到有穆华殿的小太监将枢念捂着嘴,拖进了偏殿。
“郡主,六皇子他……”连衣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云卿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忘了十五年的人被人突然记起,是因为他有了用处,我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有了帝王的庇护,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
“可是!”连衣还想说什么,在前面带路的李木已经凑过来恭谨道,“郡主大可以放心,六皇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云卿看他一眼,点点头,“李公公说的极是。”
期间三人再无人开口,匆匆到了主殿,杜谦也早已在了,他手上正拿着一道圣旨仔细的看着,见到她进来,还暧昧的往那道圣旨上吹了口气。
也不等她跪拜行礼,汩尘只对杜谦使了个眼色,便闭上了双眼。
杜谦笑了笑,随手抖了抖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北至郡主云卿,不念礼法,恣意妄为,不仅烧毁栖眉殿,更将皇妃遗体损毁,本该治重罪,姑念她与眉妃姐妹情深,太过哀恸才犯下如此大罪,特将其逐回北至,不经传召,不得再入栖梧帝都。”
云卿听到不得再入栖梧帝都时,身体陡然一震,她猛地抬头看向杜谦,眼中的锐利,让杜谦有些尴尬的转开了脸。
“郡主在栖梧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臣可以照看一二。”杜谦笑着朝她作揖,只望向她的那一眼,神色复杂,饱含许多,云卿本以为汩尘说的逐回北至只是短时间的放逐而已,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根本不希望自己再回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