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云卿还未来得及问清楚,身后就已经有尖利的声音响起。
云莲紧走几步,将叶倚琛拉在自己身边,冷眼看着云卿,若说以前她的眼里只有怨,那么今时今日,还有交织着浓烈的鄙夷和厌恶。
“云莲你!”云卿的心微微一沉。
云莲却不再看她,只是猛地转头,死死看住了叶倚琛,“你可对得起我?可对得起你死去的……”
“住口!”叶倚琛的手微抖,忍不住厉喝出声,再次望向云卿的眼里,痛苦,怨恨和无奈,像是潮水汹涌而来,要将他生生吞没。
云莲不再是原先的云莲,就连叶倚琛都有了异样,这些都是从见了太后之后才发生的转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卿轻轻皱着眉,叶倚琛又为何,要她小心太后,她和太后无冤无仇,也无任何过节,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
叶倚琛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急切的想拉云莲走。
只是云莲却不肯走,一双怨毒的眼,恨不得在云卿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好了。”叶倚琛慌忙柔声安抚她,云卿却越看心中疑窦越盛。
“云莲,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拉拉扯扯,眼中一派平静,可以这么说,叶倚琛这个人,现如今,当真从她的生命里,完全的褪去。
“纪云卿,别摆出这么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我看着都腻味,你……”
“云莲,她是你姐姐!”叶倚琛在边上沉了脸色。
只是他一为云卿说话,云莲便越加激动起来,嘶声尖叫,“什么姐姐,她不是我姐姐,我娘是堂堂北至王妃,她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
‘啪’猝不及防的清脆声响,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生生堵在喉咙口。
云莲似不敢相信的捂着脸,睁大了眼睛瞪着叶倚琛,“你又打我?为了纪云卿,叶倚琛你又打我,为什么?”
眼泪从她脸上不断滚落,云卿有些惊愕的看着她,记忆中,云莲一直都是受尽万人宠爱,何曾受过委屈,何时又——哭过。
然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再关心的,云莲的身边,早有了一个叶倚琛。她如今想要知道的,也只是云莲那没有说完的话:什么叫她不是她的姐姐?
若云莲的母妃是堂堂的北至王妃,而她纪云卿的却不是,那她口口声声唤了这么多年的母妃,是为了什么?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
“云莲,你说清楚,我……”她激动的上前一步,脸色发白,连嘴唇都不住的颤抖着。
叶倚琛面色难看的收回自己的手,却不敢看云卿,只是僵硬的圈住了云莲不断抖动着的肩膀,柔声道,“不要哭了,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说了……”
“不要走!”云卿慌忙想要拦住他们,然而却被叶倚琛突然回头的眼神骇的后退一步。
那眼中,有着苦苦的哀求,那种有些绝望又有些心疼的目光让云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别问了,云卿,你是纪云卿,是北至王长女,这是事实,不要再问了。”
她一迟疑,就已让两人从她身边远离。
夜风凉雾,钦安殿的殿门也是紧闭,她一个人徘徊在宫中,苦苦思索着云莲话里的意思,可每每都没有头绪,只能让自己的一颗心,生生坠下好许。
也许……
她紧紧抓牢了自己的衣襟,也许,她真的不是云莲的姐姐,父王的女儿,否则,又怎么会……从小到大,只能让他们心生厌恶.
连衣遍找云卿都找不着,眼见天色已晚,谁都焦急起来,枢念担心有人在宫里向她下手,更是不顾小安子罗太医的劝阻,随便披了件外袍,便匆匆出了夜合院去找。
她可能去的每个地方几乎都找过了,可还是没有云卿的踪影。
连衣都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小安子一边不住宽慰着她,一边还得看着他家殿下,免得他一不注意,让伤口恶化。只是一转眼,他便发觉身旁已没了枢念的身影。
“殿下,殿下呢?”他慌忙扯过一旁的太监宫女一一问道,可无人知道。
小安子着了慌,原先还劝连衣,现在,却是他最焦躁,忍不住要乱找起来,还是连衣一把将他拉住,“我们先各自回去,看殿下和郡主有否回来,若是还没有,便只能烦劳宫中巡夜的侍卫帮着一同找了。”
几人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一时只能匆匆往回赶.
御花园中,牡丹花丛,青石板上。
一人握着一截干枯了的树枝,轻轻点在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写的无比认真,只是那石板坚硬的很,不像沙砾和泥土,能将她写下的东西,显映出来。
风起的有些急,尽情的撩拨着满园的花和她的裳,三千青丝曼舞,却都唤不回她游离的神思。
枢念就捂着胸口,站在她身后,怔怔的看着。
这个孤独,寂寞又有些心慌害怕的纪云卿。只觉得让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都要再裂开来,有种名为心疼的情感在全身游走,连眉间都氤氲着一道异样的复杂,真的就想,将所有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阻碍都一一除去,就算这是一条荆棘路,只要以后纪云卿是由他来守护的,就好。
正轻轻在手指间转动的枯枝忽然‘嘎登’一声生生折断,云卿一怔,身子在瞬间被拥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那人的气息灼热,还带着刚跑过的急促喘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