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快点纱布……”
“把参丸拿过来,磨蹭着干什么……”
“去去去,闲杂人等站边上去……”
“按住六皇子,不要让他乱动,快按住……”
她站在门口,看着宫女太监时不时的捧着血水从里面出来,心惶惶的,不知动作。
偌大的太医院里,乱的都要炸了开来,幢幢的人影在她眼前摇来晃去,床.上那个人面色苍白,无力的像是快要消失般的脆弱。
她踉跄着扑到床前,刚砸了云莲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枢念,你醒醒,枢念……”
“郡主,按住他的身体,不要让他乱动。”他说着,往他血肉模糊的手臂上洒下秘制的药粉。
枢念嘶叫一声,猛然挣扎起来,那种钻心的痛让人几乎无法忍受,云卿小心翼翼的按住他,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他的手臂一如三年前的纤细,果.露在外的臂上,一条条被木头刮划开的血痕和青紫的脉络交相密布,让人看了,胸口疼的难受.
太医院的人忙活了好一阵,才将他的手臂包扎完,云卿追着问他的手臂有没有事,可看文太医闪躲的神色,她的心便沉了几许。
“郡主……”文太医重重叹了口气,“郡主,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六皇子他……”
他看了眼枢念,摇了摇头,“这个身体,若是以后再有什么损伤,可真是没办法了。”那个时候,他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吓的差点连魂都要没了,手骨上那么一个大口子,再深一分,这手上的骨头可就生生断了。
文太医不住的摇晃着头,“殿下胸口这边有处伤,伤的也极重,如今手臂上再来这么一剑,郡主,他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请郡主劝劝六皇子,凡事不要太过逞强……”
云卿怔怔的点头,对于文太医口中淡淡的指责也不加理会,满心满身都只有那一个人。
对于亲情,那种执拗几乎让她致命,在云莲向她示好的那一刻始,她忘了云莲对她的怨,对她的恨,异想天开的以为,云莲再没了可以依靠的人,终于不再排斥她这个人,明明该警觉万分的,明明……
她哆嗦着去抓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在自己掌心,喃喃的说着哭着,都是对不起,对不起……
连衣匆匆的赶来,她刚才陪同徐祁烟将昏迷过去的云莲送到了太后的钦安殿,本是要将她关押起来,可太后的懿旨,他们现在无人可以违抗,意想不到的是,云莲竟然当真有了叶倚琛的骨血,太后那苍白的脸上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露出那样狰狞的冷笑,生生将连衣吓了一跳。
云卿的屋子已经乱的不成样了,她吩咐人收拾一番,却不想从角落里找到一个被毁了的长命锁,只是那上面隐约可见的枢念二字,让她不敢随意丢弃,匆忙赶往这里,将这个东西交给云卿。
“郡主!”连衣瞥了眼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枢念,轻叹了声,“你将六皇子的长命锁每时每刻都贴身藏着,为何不告诉他!”
“世上没有一万,只有万一……”她担忧着看她,“连衣不想郡主有一天后悔。”
她说完,便要躬身退下,却不料云卿突然开口,“云莲怎么样了?”声音依旧颤抖着,但她却已经冷静下来。
连衣怔了怔,忙道,“云莲郡主被太后接回了钦安殿,好生看着,对外人也只说是云莲郡主悲伤过度,以至于伤了人。”
“这比帐,总有一天会收回来。”云卿静静的看着枢念,微微眯上双眼,眼神中有些疲惫,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冷意,她从没想过,她付出的,父王云莲她们连看都不看便一手丢开,既然他们不要,她又何必眼巴巴的想要他们收下。
“这些日子,好好照看好她,我要她顺当的生下孩子。”
“是!”连衣轻身一震,答应下来。
“太后那里,让人多多留意,还有,南太子和馨公主的陵墓打听清楚没有?”
连衣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南太子和馨公主并未葬入皇陵,而太后在皇陵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是沉在水下,无人知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卿淡淡的将他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抹落,动作中有种不自知的温柔,“只要做过的,总会留下痕迹。”
她轻轻俯落身子,尽量避开他的伤口,低低笑着,“去吧,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
连衣低头,本该立刻就走,却看到她这个模样,有些担忧,“郡主……”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心口的地方,有血渍渗着,那剑还是刺穿了长命锁,剑尖指的,却是刺进了心口一分。
她慢慢摇了摇头,“出去!”
连衣不好再说什么,慌忙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终于安静下来,本要留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离的差不多,她的手指微颤着,沿着他的轮廓一点点向下,最终停在他干涩的唇上,将自己的缓缓凑了过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长命锁我一直戴着,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戴一辈子……”
“枢念,就算你已经变得强大,我依旧忍不住,把你当做那个少年,忍不住想要保护你,我其实……不想你伤心的……”.
“水……水……”
彼此干涩的唇紧紧相依,他吐露气息,灼热而又急促,她慌忙从他身上起来,寻着桌上的茶壶,匆忙倒了一杯送到他嘴里。
只是水到了他的唇里,却又从边上滑落下来,一条水色渐渐延长开来,在他修长的脖颈上流下渍迹。
PS:昨天出去着凉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啊,家里比学校冷多了,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