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宥朝念帝二年三月初,从祁阳折返而来的信阳王大军终于抵达栖梧城郊,却不再前进,在原地待命。与此同时,栖梧帝都渐渐有传言流转起来,起先只是有人偷偷在茶馆饭庄间说,只是发展到后来,竟连些青楼楚馆间也盛了起来。
那样的传闻,大多是在太皇太后刚死念帝登基那会曾有响起过的,此刻老话重提,说的人言之凿凿,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
这日,云卿处理好了枢念积了一日的奏章,舒展了下筋骨想去别院看一看叶宁,这个小家伙听说又长壮了几分,每每听小安子说起来,她便有种想要将叶宁抱在怀里的冲动,这些日子她已经避免和柳昱碰面,怕再一次碰上,她会忍不住动了杀心.
“是不是真的啊?”
云卿才一出了议事房的门,便听到这些日子在旁伺候自己的宫女春兰的一声惊呼。
“嘘!”春兰边上还有一个人,听她叫的这么大声,慌忙扑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有些恼恨的瞪了她一眼,“你小声点,要是让郡主听到了,再让皇上知道,你我的小命还有的保吗?”
“可我真的是太惊讶了。”春兰的声音有些委屈,间或有些难以置信的愤恨,“肯定是有些小人的无中生有,咱们皇上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就是就是,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民间流传太皇太后是被皇上所害,皇上登基的圣旨也是皇上伪造的,这些我们都不该相信。”春兰边上那人肯定的点点头,“这里肯定有阴谋。”
“恩,恩。”春兰忙不迭的点头。
这两个人是将自己藏在一丛花丛后说的话,以为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偏偏云卿走了出来,又无意中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站在殿门口微微皱眉,并没有出口问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春兰她们还不如直接问他来的快些,知道的又能详尽些。
只是去的路上碰上了杜谦,被他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一眼,让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然而到了寝殿,看到他还是好好的坐在桌前画画,笑容温和,神情恬淡她才微微放下心来。
“杜谦是怎么回事?”她笑着靠过去,顺手接过宫女托盘中送上来的参茶,端着走向枢念,“我看他一副谁欠了八百万两没还的样子,阴沉沉的,看着让人害怕。”
枢念不着痕迹的将在画着的画遮了住,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参茶,轻轻啜了一口,看她有些消瘦的脸庞,不由大为心疼,一把扯过,将她揽在怀中,紧紧拥着,“也没什么,不过是被我诳着要多干些事,心里不大舒服罢了。”
云卿却暗暗苦笑,哪会是这么简单,杜谦那模样,像是要把她吃进去那样凶狠的模样,那神情虽只是转瞬即逝,可她还是瞧的清楚,她轻轻笑了笑,刚才满心的疲倦到了他怀里却是奇迹般得到纾解。
在他怀里蹭了几蹭,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她微微闭上眼假寐着,他看着,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想到或许以后都不能再这样抱着她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心口的地方便酸涩的很,用力的将她抱了抱,他亲亲她的眼角,心疼地笑道,“怎么?被那些奏章累的受不了了?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去做什么,不要命了。”云卿倏忽睁开双眼,狠狠瞪他一眼,“再说这个,我让你一天喝个十碗八碗的人参鹿茸,补得你以后听到那个就想吐!”
枢念的脸色一时苦了一大片。委屈的眨眼,“不带这样的啊!”
云卿得意的冲他眨眨眼,微仰着头轻轻送上自己的吻,轻轻柔柔的吻上他嘴角,“所以,你好好的活的滋润,只要记得万事有我就好。”
“怎么,你想养我?”枢念好笑的低头,额头轻轻抵住云卿的,亲昵的蹭了蹭,幽深的眼此刻笑的弯弯,弯细的如同天上的一钩月,“养我可是很贵的,你确定?”
他说的轻缓,但那话语之中却含着紧张和期待,云卿狡黠着眯了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微微一拉,正好让两人眼对着眼,鼻碰着鼻,她勾唇笑的轻快,喃喃问道,“我难道没养着你吗?”
枢念一怔,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只是耳根处,却有一点点红晕慢慢染了开来,他轻轻叹了声,再靠近一分,两人的唇几乎就已经贴在一起,他湿热的气息从她的唇缝隙里钻进去,两人的呼吸都搅在了一起。
她脸上躁红,抱着他脖子的手一时感觉湿湿的,有些尴尬的想要退离,却让自己的手不小心擦到了他果.露在外的锁骨,精致的比之女子都要瘦削几分,手感竟是异样的好,她有些流连着摩挲,却不意让男人的眼色沉了几分,黝黑的,似是能滴出墨来。
他忽然伸手将她牢牢捉住,紧紧包裹在掌心,再让她这么模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化身成狼就这么扑过去,“云卿,你今天是怎么了?”
云卿沉默了半响,笑着抬头,将他的手掌微微撑开,却是伸出手掌,五指穿插着而过,牢牢的与他交握着,她的唇边牵起一抹轻笑,暖暖的,瞬间就将他低沉凄落的心熨帖的温暖,“我在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枢念,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们就这么牵着手走一辈子,好么?”她仰起头来,紧紧攫住他的双目,问的认真,他却猛然间如被惊雷劈了般怔悚,眼里涌起的满心的喜悦,心底却是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痛。
若是在这之前,有人问他对于自己做过的一切可有后悔,他必定会答,没有。可是今时今日,他却只想哭着抱紧她,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有悔,他有怨,为什么不照料着自己身体一些,那样他也好多点时间,陪着她一起牵手,一同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