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念死的消息被云卿下令一手封了下来,却是让人给定国公西梧王传信,让他们尽快赶回栖梧。
柳府早被重兵把守,莫桑也因为这事被软禁在东宫不得自由出入,就算是送饭的太监宫娥也是专挑听话的来,柳昱自从被带回宫后,就一直被关在蔽所,期间只有送饭的老太监才能见得一面,消息根本一点都不通,他甚至不知道,他在蔽所,已经过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还是几个月……爹娘如何,徽娘如何,柳府的下人如何……
明明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却没有后悔!
‘笃笃笃’熟悉的敲门声传来,根本不需要他的许可,老太监就已经推门进来,沉默的将他的饭菜放在案上,又默默的回转身离开。
“公公!”柳昱叫住他,一脸淡淡的笑,“麻烦公公替柳昱传个话,我要见她!云卿郡主!”
老太监有一瞬的呆滞,面无表情的推门要走,柳昱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还是不行吗?
“郡主很忙!”房门被关紧的刹那,他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只顿了一顿,就消散无踪,柳昱一怔,突然发狠的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落在地,这是做什么,纪云卿,你明明该亲手杀了我,可是为什么,还留着我这条命,为什么……
蜡烛滴答滴答的垂泪,竟和他心里滴的血有着同样的声音,他笑着,忽然满脸的古怪,慢慢拾起地上的碎瓷,对着手腕猛地割了下去…….
云卿从来不肯相信,箫枢念死了。
她努力的治理着他留下来的端宥,努力的不去想莫桑和柳昱,努力的不将他们处置,唯有这样,她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除了他外出……
定国公和西梧王匆匆赶到栖梧,由定国公做主,力退众意,废了莫桑的太子之位,封之为洛邑王,封地即为洛邑,莫桑被送到洛邑之时,祈求见云卿郡主最后一面,却遭拒绝,洒泪而走。
纵然云卿再怎么不肯信枢念已死,可当日之事,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最终那只断手连同在御撵上的碎尸一起装在水晶棺中,念帝二年四月,帝崩于前往皇陵途中,举国哀悼……
国丧举行了整整三日,念帝驾崩当日,身骑毛驴的青年男人也被贴满了端宥皇朝各地大大小小的街头,谁若能提供此人的信息,加官进爵,钱财权势,取之不尽……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莫桑既已被废,信阳王阳逸又无意念登九宝,临天下,最后还是定国公率领众臣,恭奉叶宁为太子,叶宁的身份是为南太子亲孙,放眼当今皇室,也只有叶宁才有这个资格继承皇位!而云卿作为太子亲姨,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照顾叶宁,由定国公提议,西梧王和保国公苏年成全力支持,特许她垂帘听政,但到太子年满十岁,便令他登基为帝,归还政权。
对于政事云卿并不陌生,有好一段日子都是她着手批阅奏章,朝中大臣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密而不发,如今既然有几朝的老人作保,而云卿确有这样的能力,百官也不好再说什么,自然是同心尽气,惟愿端宥江山千秋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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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让自己再没有退路去想些有的没的,一面更是亲自照看叶宁,亲自教导,好似要把这个孩子当做是某个人,对他宠爱有加却并不溺爱,对他也不过分苛责,只是将他当做是某个人的影子……
她本来已经要忘了柳昱,忘了枢念已经被昭告天下已经驾崩这个事实,却听到派去照看柳昱的老太监的禀告——柳尚书自杀!
沉默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去见这个人,最后一面!.
昏暗的烛光无风自动,不停的跳跃着,云卿淡淡拢着双手,将纤细的手指靠近烛火,尾指捻着一根牡丹花茎,轻轻拨动着灯花,听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淡淡笑着,三千青丝披下,全身素白,皓白的腕子上挂着一串碧玺,一点点的闪着幽光。
柳昱幽幽醒转过来时,鼻尖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像是檀香却又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极是好闻,极是让人上瘾。
他看着那个挑着灯花人的侧脸,定定的看着,视线再不肯挪开,“云卿……”他的声音嘶哑的可以,每说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你终于来看我了!”
那人的脸转了过来,淡淡的瞥他一眼,那眼中的淡漠让他有些难受的将身子往里缩了缩。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定了她,“你打算怎么对待我和莫桑?”
“我让人,废了他太子的称号。”云卿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里,没有愤恨,没有怨毒,只有淡漠,她在他面前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手指捻着那牡丹花茎一笑,随手弃之,“他如今,是洛邑王,没有皇帝传召,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栖梧半步。”
柳昱微有惊诧,眼中浮出抹笑来,“然后呢?”
“然后?”她似是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微微敛下了眉,轻轻一笑,“然后他跪在寝殿只求见我最后一面,到最后,无功而走!”
“你可真狠!”柳昱低低笑了起来,只一笑,就觉得喉间痒的难受,猛地咳嗽起来,他忍不住抬手想捂住嘴,却动作大的,让手腕上的伤口又裂了开来,血一直渗过纱布,惊现一片血色。
他有些嫌恶似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笑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云卿静静的看了一眼,慢慢起身,在他脸上照出阴影来,她淡淡的看着,任蔽所里静静的无声息,许久之后,她才说道,“柳昱这个人,早就死了!”
他呆愣了半晌,才懵懂的问道,“柳昱死了,那么我是谁?”
ps:还有更新,今晚肯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