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成博跟着夏明一帮人来到一家酒吧,戴上一个鸭舌帽,尾随而入。
夏明一帮人意犹未尽,围坐酒吧里一张大桌子,边说边笑边用塑料手砸起了桌子,夏明也似乎来了精神,还大喊道,服务生,服务生,酒呢,快上酒!
这种场所里,任何顾客的大喊大叫都会融入到音乐中,都会被当作一种笑料,即使有的顾客听到了,也会微微一笑说,噢,看,那人喝多了,真扯,真拽……
另外一桌的一群人也许是嫉妒或者好玩,配合着这一桌砸起来喊起来,喊叫的分贝胜过了夏明的一帮人,喊叫的人之中有一个醉鬼身子一歪,从桌边滑了下去,趴在地上抱着盆,吐起了酒,身后又响起了叫好声。
郝成博坐到一个角落里,点了一包爆米花,要了两瓶啤酒,在闪烁的灯光和超调的打击音中,观察着夏明,神经高度紧张。他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来这样乱乱的酒吧,感觉不到放松,而多的是发泄,是折腾,简直就是活受罪,不知道坐在这儿的人们是如何想的。
夏明在音乐中摇头的表情让他更加吃惊,也许是这些人给他磕了药,他才会身不由己吧,不然,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一个内向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露出半个乳的歌手在台上扭腰送胯唱着流行的小曲,身上挂着客人花钱送的类似花圈般的一圈圈花朵,拙笨地表演着一些下流的小动作,惹得下面的客人们欢呼。
这个时候,牛得友甩了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指了指台上正唱歌的歌手,示意服务生,让那个胸部丰满的歌手坐到夏明的身边来。
也许是陶静带给牛得友的感觉太好了,他今晚对歌手的媚态没有了兴趣,只顾自己,一直喝着啤酒,还想着进入陶静身体的感觉,仅不住蠢蠢欲动。他感觉到陶静身上散出一种妖气,迷住了他的心窍。
小歌手似乎是中了奖,坐到夏明的怀里扭来扭去,对牛得友的钱表示感谢。夏明低着头,晕晕欲睡,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女孩子拿起一瓶啤酒,自己喝了一大口,挺着高高的胸压向夏明,吻向夏明的嘴,吐了进去,夏明咽不下,酒顺着脖子流到了身上,女孩子不高兴地鼓起了嘴。
身边桌子上的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站起来拍手笑,递给夏明身边的女孩子一支烟,点上,手探进女孩子的胸里,女孩子眼睛一瞪,胖乎乎的男人甩过来一沓钱,女孩子胸一挺,任凭男人的手探进去,抓住了,抓满了,再狠狠地揉一把,就放肆大笑起来。
牛得友红了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有人动他朋友的妞,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至少在省城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动,你们谁也不能动,这是规矩。基于这种思考,牛得友出拳了,重重的一拳打在胖乎乎男人的鼻子,血,就飞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场混战,很快局面就不可收拾!
小姐们乱成一团,不是尖叫着抱头鼠窜,就是哭喊着钻进了桌子底下……客人们拥簇着往外奔,生怕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刚才的放纵与疯狂顿时消失,只有疯狂的音乐疯狂地响着,服务生都不见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过后,胖乎乎的男人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一把脸上的血,再把满是血的手放到眼前仔细看一下,确信自己受伤,还受了很重的伤后,血腥气激起了他的杀气,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模出一把长长的砍刀,对准牛得友的脸砍了下去。
牛得友没有任何防备,他正处于胜利者的得意之中,他打得性起,胳膊上的袖子都挽了上去。在他的带动下,他的弟兄们行动迅速,手脚干净,仅仅一分钟,不,也就是三四十秒,就结束了战斗,把敌人全灭了!
也就是一秒钟都不到,牛得友得意的眼神变成了绝望,刀,带着寒气逼向他,容不得他躲避,他只能下意识地头一偏,把半拉腮送给了刀,刀尖还把一只耳朵给收购了,没有任何商量。
这一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牛得友捂着腮倒了下去,胖呼呼的男人带领他的朋友们反扑在而来,椅子腿,啤酒瓶都成了战斗的工具,牛得友在兄弟们的掩护下,被抬着出了门,他的几个朋友也四散而逃。
躺倒在沙发上的夏明逃过了这一关,他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似乎打得再热闹都与他无关。可是,胖呼呼的男人并没有放过他,而是他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胖呼呼地男人把刀往桌子上一拍,抓起夏明的衣领,抡圆了巴掌抽他的腮,一反一正,打得夏明的头像波浪鼓似的摇来摇去,打得夏明睁开了眼,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头更晕了。
郝成博站到了胖呼呼的男人面前,鸭舌帽压得很低,用胳膊肘儿一顶身边的小个子男人的肚子,小个子男人蹲了下去,郝成博快迈一步,托住了夏明的后背,抓住了胖呼呼男人往下落的手,然后一抓一松一扯,膝盖狠狠地顶在胖呼呼男人的肚子上,再顺手打出一拳,又击上了男人的下巴,胖呼呼的男人哼也没哼,仰面躺下。
郝成博一个下蹲,把夏明往肩膀上的一架,扛起夏明就往外跑。
后面一个高个子男人快跑两步,抡着椅子腿,砸向郝成博的后背。郝成博闻听声响,一个急停,反转身向侧面一跳,躲避开椅子腿,迅速抬腿,一个弹踢,正踢中高个男人前压的下巴。
男人可能被这一踢吓住了,可能是自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他一声不响地就往下蹲。郝成博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脚后跟一扭,用脚的侧面踢到男人的筋骨上,把男人踢出了两米多远。然后,身子一弯,把肩膀的夏明换了一个肩,连续几个跳跃,从人群中挤出了酒吧。
警车呼啸而来,郝成博把夏明往车上一扔,转了一个街道,停车,给刘冬打电话。可刘冬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郝成博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几圈,不断地打刘冬的手机,心里越发担心。
刘冬今天刚出拘留所,精神都没有恢复,我就安排他去跟踪四哥,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呢?如果他不一小心,中了四哥的计,受到跟我一样的非人的折磨,他会如何?如果是这样……郝成博没有敢想,他认为也不可能!
尽管认为不可能,郝成博还是祈祷刘冬平安,他不想刘冬刚出狮穴又入虎口,更无法向刘冬的老婆孩子和老人交代。
郝成博虽然经常来省城办事,但是对线路却不是很熟悉,绕来绕去,就来到了城乡结合部位的一个路口,接到了刘冬的电话说,把四哥跟丢了,还慌里慌张地把手机弄丢了,现在都不知道路在何方,你来接我吧!
郝成博找到了一辆出租车,说出地方名,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接到灰头灰脸的刘冬,刘冬上了车,模起烟就往嘴上递,香喷喷地抽起来,抽了几口,深呼吸几口,才说,他妈的,我没有带警官证,你给我的三百块钱,全打车了,没有吃的还好说,烟都没有抽得,可难受死我了!
姐夫……我要解手……
不知何时,后座上的夏明醒了。
他推开车门,对着车轱辘就尿,全然不顾来来往往的车辆灯光。郝成博从反光镜里看到夏明的动作,皱了皱眉,也点上一支烟。
刘冬说,小博,回吧,回去以后,再商量吧!
走吧。
刘冬说,很多事,都是想得简单,可真正办起来,太难了,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拿鸡蛋砸人,必须砸中穴住……小雪救我的方法很牛,击中要害,我们要跟你的小雪学学,她才是真正的有脑子……
小雪?对呀,夏雪现在如何呢?
开着车,郝成博不知不觉地打夏雪的手机,并不抱任何希望。
可夏雪的手机通了,她在睡梦中正梦到郝成博,郝成博牵着她的手漫步地河边的小路上,太阳暖暖的,照在头上,夏雪昏昏沉沉的想睡觉,想倚着郝成博的肩膀睡一会,手机响了,夏雪在睡梦中下意识打开了手机,接着梦中的情景,懒洋洋地说道,博哥,我在睡觉,你别打忧我,好吗?我求求你了,我困着呢……
听到夏雪懒散柔情的声音,郝成博心都醉了,他从没有听到夏雪这般妖中带娇的声音,以为听错了,也以为夏雪逗他,于是轻声说,小雪,你怎么了?
博哥,我要……睡觉,我困……一会再打,不许动我……拜……
郝成博举着电话的手好久落下来,在心里反复体会着夏雪的话,不知道夏雪说得是真还是假,一阵阵的波澜壮阔把郝成博的心搅得乱糟糟的。
郝成博把车开着飞快,他急于想知道夏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身后的夏明尿完尿后又睡了。
夏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感觉头疼欲裂。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面前一切很陌生,他坐起来正想下床,陶静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看到夏明,微笑说,小明,你可醒了,喝这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可把我吓死了!
静儿,这是哪儿?
这是小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