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很想过一回电灯泡的瘾。而看着那女子尴尬的脸,她心里竟有几丝任性后的快感。
但寞弈却淡淡笑道,“你们去吧,我在这候着便好。”
她怔了一下,脸上竟有几分发烫,“一阵红一阵白”,便是用来形容此刻她的神情么?他不给她面子,相当地不给面子。
那女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如同天上的云一样,瞬间换上笑脸,“那么我便陪这位公子在店里坐坐好了,要委屈小姐你一个人去了。”
这女子说话的样子,竟仿佛在挑衅一般,可悲的女子,竟然将她看成了情敌么?夜汐哼了一声,斜眼瞪了寞弈一眼,她好心为他护航,他竟然是真想把她支开,留在店里和这女子甜蜜,恩将仇报的家伙。
“我自然是不会一个人去。”她将小脸一甩,向身后问道,“牡丹,阡陌呢?”
“前些天在海上的时候,不知他做了什么,伤口忽然又开裂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牡丹笑笑,却不怎么担心,看来伤势并不严重,“不过若是要和小姐一起散心的话,他一定会很愿意的。”
“不,还是算了。”想起那为她奋不顾身的英气男子,她忽然又愧疚起来了,“那泠露呢?”
“师父你找我吗?”牡丹还未回答,楼上忽然冲下一名蓝衣男子,面上不知为何兴奋得很。
“泠露,可以陪我去瑰情湖看看吗?”夜汐轻声道,他可算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就是要找一名男子一起去那爱情之湖,好气气那个总是满不在乎的家伙。
“好好!当然好!”风泠露激动地答道,拉起她的衣袖就朝外冲去,可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反常。
但先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笑着交待牡丹好好照顾受伤的阡陌,然后在经过寞弈的时候,她仰起小脸,露出骄傲的笑容,就让他去温馨浪漫好了,她再也不会插手他的风流事了。
“公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约了人呢?”七狐忽地在他背后出现,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寞弈却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香茶,“可是,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她不甘心的样子,真是越看越有趣呢。
……
闻名不如见面,再描绘得生动的语句,也不如亲临其境的随意一瞥。
“好美……”她立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翡翠碧湖。瑰情湖,湖面方圆数百里,在宽广的芙州之上,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嵌在那平坦大地一角。湖边不栽杨柳,却遍布着娇艳欲滴的玫瑰,如同花环般,将那湖水亲热地簇拥起来。那明亮动人的玫红,将临近的湖水也染成了瑰色,有宛如瑶池的梦幻神秘,令人向往。
而风泠露竟然无心欣赏着迷人的风景,只是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她来这湖边游玩,果然是另有企图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惑,风泠露便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拉着她便朝湖边一角奔去。
这痴公子如此专注兴奋,竟连速度也忘记控制了,她穿着一身白裙,怎禁得住他拉着如此狂奔,不过几步,便已气喘吁吁。
她坚持不住,正想甩开他的手,风泠露却忽然停了下来,手一指前方,眼里满是欣喜,“师父,你看啊!”
她喘着气,勉强抬头看去,竟也呆在那里。
她从不知道,瑰情湖边竟还有这样壮观的建筑。六角雕栏小亭,一个接一个,竟绵延数里,而奇异的是,每座小亭里面都放了一张四方的石桌,见上面的纵横线,竟是直接雕琢成棋盘么?
左右皆有人苦苦对战,年龄从少年到老叟齐齐皆备,身份从书生至富豪无一不有,甚至还有如花一般娇俏的佳人,如彩蝶一般翩舞流连在这棋亭中。观众自是不必多说,只是分布有些不均,有的棋亭寥寥数人,有的棋亭却拥挤得看不清亭里的人。
但有一个棋亭十分之特别,特别得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无法再移开视线。
那个亭子比其他棋亭要大得一些,由两个小棋亭相连而成,但若认为它是因为构造奇特才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便大错特错了。
它的奇异之处在于,虽然围观的观众很多,将那堵得水泄不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棋亭观看——此乃一奇。
虽是由两个小亭相连而成,却只在一边小亭上布了棋局,另一小亭四周垂着火红色的轻纱,将那半边遮得严实,虽有微风不时扬起那朱纱,可层层叠叠的屏障却依旧让人无法瞥见内部奥妙——此乃二奇。
三奇,也便是最奇特之处在于,即使是那摆了棋局的小亭,却也不是好好的二人对峙。一个贤士模样的男子坐在棋桌一旁,支起手臂死死看着棋盘,面色似乎有些发白。她不禁有些好奇,一个人下棋,有那么好紧张的么?
可是瞥了半天,却终于看出端倪。只见许久之后,那男子终于落下一子,长舒口气,如释重负。而旁边一名身着粉红色纱裙的婢女将粉脸凑了上去,吃吃一笑,随即转身盈盈地入了那被朱纱掩盖的亭子。
不消片刻,那女子又盈盈地走了出来,白女敕的手指拿起一枚黑子,从容地放在那棋盘的某处,那贤士的脸就一下子青了。偷眼看了看棋亭外众人那逼视的眼神,斗大的汗水便在额上涌了出来,他拼命地摆弄着袖子,又陷入苦苦思索中。
“师父,那纱帐里的人似乎很厉害呢。”风泠露看得眼也不眨,“徒弟听旁边人说,那贤士模样的人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