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夏站在隔壁,正看得清清楚楚,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
意识到寞弈也在一旁,她有些气急败坏,将筷子一扔,“我不吃了,你捉弄我。”
“在下不过是在向娘子表达真情,怎么能说是捉弄呢?”炎煌司真是脸皮厚到家了,微笑,却又一脸正经。
“公子说的是,小姐还是不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的好。”“墨儿”开口了,俯身夹起一块糕点,温柔送到夜汐唇边,“来,墨儿伺候你。”
看着寞弈逼近的俊脸,她心竟然漏跳了几拍,意识一片混乱,只是机械地吞下入口的美味,什么味道,就毫不清楚了。
“看你,都沾到了。”寞弈笑着,伸出细长的手指,柔柔蘸去她唇边的芡粉,放至自己口边轻舌忝,犹如一只娇蛮的小猫,“多好的点心,可不能浪费。”
于是红晕便从她双颊扩大到了耳根,继而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面对寞弈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她脑中完全没有思绪……不习惯,可是,却很甜蜜。
因而,也没有看到炎煌司眼里闪动的幽火。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炎煌司放下一颗棋子,笑着问道,“再这样,可就要输给我了。”
“不下了。”她把棋子一扔,粉颊鼓鼓的,“今儿个心神恍惚,就让你占了便宜去。”
都怪寞弈,做出那么暧昧的举动,害她这半局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下得一片混乱,要是给人知道她棋艺竟然下滑到这地步,还不被人笑死。
“鱼儿你……”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炎煌司先是一怔,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
可他低头狂笑的样子,却让璃夏眼里露出了惊讶,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开怀。于是,看向夜汐的眼里便多了几分凝重,难道这女子,真的能绑住主人放荡不羁的心?
“笑什么笑?”夜汐起了身,作出嗔怒的样子,“我要去散心了,不许你跟来。”说罢,几步便从棋亭里跳了出去,她还有正事要做,怎能天天陪着他玩?
“去吧,别乱走就行。”炎煌司答应得倒是爽快,只是在寞弈正欲跟着走下台阶时,忽地扬袖拦住他,“似乎墨儿姑娘棋艺也甚好呢,不知是否愿意与在下过过招?”
夜汐一惊,他怎知寞弈识得博弈?她记得分明,方才棋局之上,寞弈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一次也不曾开口。
“既然如此,墨儿便献丑了。”寞弈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她方才的座位上,提襟一坐,潇洒大方,毫不拘谨,“若公子不介意,便接着小姐这局来吧。”
有胆量。
炎煌司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这个人,气度之大,竟比他
想象中的还要不凡。
“真是的,”夜汐折了回来,她有心护住寞弈,便故作出任性不悦的样子,“你把我的墨儿缠住了,分明是不愿让我去散心。”
“怎么,担心我把墨儿姑娘给吃了?”煌司却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魅眼深情地凝视她,“我炎煌司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爱沉鱼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吓到了。
她再一次被这男子吓到了,如木鸡一般呆在那里,如此狂热的告白,这炎二公子总是这么随意地便将心中爱意吐露么?抑或是,芙州岛开放的民风所致?
总而言之,她无法用她现在学过的任何一种逻辑分析他的行为。
“没关系。”寞弈却笑着对她使了个眼神,“小姐放心前去,一会墨儿会来找您。”既然对方要挑衅,他自会陪他玩个过瘾。
但她哪里看得出那二人之间的暗流汹涌,见到寞弈从容不迫的样子,只知道若是坚持,怕炎煌司便要起疑心了。
不过也好,有寞弈在此拖着炎煌司,她反而能抽身去探探花霓裳的消息。
“好吧,墨儿你就陪二公子玩玩,待会要很快跟来哦。”她望着寞弈嫣然一笑,提起衣裙,优雅离去。
只是,方才炎煌司那认真的表情还烙在她的脑海里,她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公子,可是从那用心的表现来看,他若是动了真情,她该怎么办才好?
罢了罢了,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一路行着,竟在守备森严的炎府通行无阻,许是炎家下人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每见到她都会恭谨地称呼一声“沉鱼姑娘”,丝毫不敢因她的青楼身份而有半分怠慢。
她想开口询问大公子炎煌御的藏宝阁所在,可是炎家下人训练有素,生怕一开口引起怀疑,一路迟疑着该如何刺探,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间青石小院外。
那院不大,围墙青苔幽绿,院里翠竹丛生,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隔着高高院墙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清凉怡人。而更是有悠悠笛声,在叶间穿梭游荡,起伏虽是平缓,可那清润的声色如珠落玉盘,引得她忘却烦恼,驻足聆听。
不慎踩落石块,于是笛声戛然而止,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客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不禁一惊,那声音分明是……城丝竹。
却无后路。
她硬着头皮进了去,看着眼前那再熟悉不过的脸,逼自己扮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妹妹好技艺,真不愧是龄州城家的小姐。”
“不过虚名罢了。”如那日般,城丝竹沏上一壶好茶,端至她面前,只是这次却有了上好的玉露香叶,散发淡淡茶香。身旁,也有两个年轻丫鬟伺候着,看着眼熟,想必是城府贴身带来,由此看,自她走后,城丝竹在城家日子还算不错。
她从容端起瓷杯,吹去热气,抿了一口,茶味清醇可口,可心中忐忑不安,忖度着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片刻,却见丝竹抬头一笑,“姐姐长得很像我家以倾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