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泪儿,可以出去一下么?”她轻声道,面上几分倦容。
笑儿心领神会,盈盈一笑后,便带着泪儿一起离开了房间。只是却不知,房里方安静一会,静躺在床上的人儿忽地跳起,径直推开了窗子。
运气不错,恰好有几朵水灵正悠悠地漂浮在下面,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下子从窗台跳了下去。这下实在惊险,她恰好落在一朵水灵的边缘,若不是慌忙中捉住那金色突起稳住身子,恐怕真是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抒月,对不起了,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隋夜汐,不是你的神姬。所以,是时候说再见了。
“带我去地面。”她压低声音朝水灵轻语,又轻轻在那突起上一拍,看来水灵中也是有脾气好的,她话音刚落,水灵便如同通灵性般稳稳向下落去。
只是她忘记了,出逃这种伟大的工程,没有体力来支撑是不行的。刚落在一片空地,肚子便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她才想起,刚才笑儿送来的餐点还没吃呢。
王宫这般大,哪里会是御膳房呢?身上抒月那小子给安排的神姬装扮也太过惹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被当成刺客捉起来。
见得旁边有件似是浣衣局的小院里晾着大片大片衣服,便赶紧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而半晌后出来的时候,却换成了一个小丫鬟?
一身浅绿色的宫女装扮,头上的钗儿钏儿也毫不犹豫地卸去,垂下的一头青丝,随意地绾成髻,少了逼人的高贵,却多了几分清丽动人。
可这般她依旧不放心,拾起一旁的炭灰在眼角涂抹了几下,顿时一双含笑多情的杏眼,变得眼大无神,毫不出众,若是不留心看,便难以发觉那黑眸下暗藏的灵动
做完这手后,她得意地拍拍手,便决定以这面目见人了。端起一盆洗好的衣物,一路低头行走,见得人便恭谨地回避。所幸此时正是忙时,众宫女竟无一人注意到,那传说中的神姬,早已混入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溜进小院的时候,正好被经过此地的某人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乔装后悠然抱着衣服离去的样子,金圣洌眼里划过一丝难以捉模的光,然后,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他还没有问清楚,那月兑口而出“洌”字的事,可他更想知道的是,她离开抒月的守护来到地面,到底是想做什么?
却不知前面走着的人儿心中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当初真该先问清楚笑儿御膳房的位置再溜的,如今捧着一大盆衣物,她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懊恼着,鼻间忽然传来一股香气,似是用十余种上好作料熬制而成,浓郁诱人。意志瞬间被征服,她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儿,靠着灵敏的嗅觉一路追踪,最后,穿过层层繁花,终于寻到了那香气的所在。
那是一小小四角凉亭,里面一位华衣女子正坐在桌旁,目光直视桌面,似是在深思着什么,身后有两名侍女在静静守候,态度极为恭谨,而关键的一点便是,那桌上,正放着那散发致命诱惑的食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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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唤了起来,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女子将那美味搁置一旁,心里又气又急。
所幸上天不至于太折磨她,就在她饿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眼神一瞥,竟瞥见那桌上还放着一局棋!
棋!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嘴角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她知道该如何享用到那美味了。
于是理理衣裙,扯掉头上沾住的几片花瓣,从花木后从容地走了出来。
“什么人!”见得一名陌生宫女走近,一名侍女不客气地拦截了她,气势之盛,竟比某些官员还要厉害。
而亭中那华衣女子却依旧静静地看着棋局,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仿佛根本便没有见到她这不速之客般。
“奴婢是新来的宫女,见到姐姐在这里下棋,恰好奴婢对这博弈也略知一二,便好奇过来瞅瞅,若搅了姐姐雅兴,还望见谅。”她说得得体大方,却又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半点宫女的拘谨小气。
果然那女子被这话吸引,抬起头来,见得夜汐一张已化作平凡的脸,微微一笑,“姐姐?你竟然叫本宫为姐姐?”
这一笑,惊为天人!风情万种,娇媚如花,却又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如同风中飘摇的宫柳,柔弱却不为风屈服,看得同为女子的她都不禁惊艳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她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听见那华衣女子的质问也只是怔怔地答道,“奴婢初来咋到,不懂这宫中规矩,若是称呼有何不当,请姐姐不要介意。”
“你好大的……”一旁的侍女正怒目呵斥,却被那华衣女子拦了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声如黄莺般婉转悦耳,“小丫头,你说你对棋局略知一二,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夜汐也回以淡定笑容,她自小到大便在国际大师身旁耳濡目染,岂有不识之礼?继而也不顾那华衣女子有否邀请,径直走上亭中,在那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见得她从容大方的举止,那华衣女子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随即化作赏识的笑容——这年头,如此有胆识的女子,已经不多了。
再见得她凝视棋盘低眉沉思的样子,那华衣女子暗笑,语气似是劝诫,又似警告,“这棋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破的”——自那人离她而去,她思忖了十二年,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的奥妙,难道这小宫女一出现,便能解得开?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奇怪……”凝视了许久,夜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