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哭了!”她不满地重重捶他,却忽然发现,一碰触他温暖的胸怀,她的眼泪便停止了?
“好好好,不爱哭,只爱流泪,对不对?”寞弈坏坏地笑了起来,见她撅嘴赌气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捏她的鼻子。
可这一刻,两个人都凝住了——她在他的怀里挥拳,他以捉弄回报,这一幕,是多么熟悉。
——时间,若你能停住,多好……让天地,静止在这一刻,无人打扰,无需理会旁人,这一刻,只有我们二人。
“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子……”许久,寞弈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如同凿子般,在她漫堤的心湖上打开了一个洞,顿时,积攒多年的哀伤、愁绪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她的眼泪浸满了脸,浸湿了寞弈的衣襟……她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她要为了他对另一个女子的表白而哭泣?而这眼泪,竟然酸酸的甜甜的,她竟然觉得好开心?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对于怀中抽泣的女子,寞弈真是不知所措了,他伸出衣袖想拭去她的眼泪,可她却拦住了他。她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尤其,在他的怀里。
“那为什么会离开她?”她哽咽着问道,既然他如此爱那个女子,为什么现在又在苦苦追寻,当初,不要让她离开便好。
话音刚落,她清楚地感觉到寞弈的身子一僵,抬头看去,寞弈的笑容已凝结。
“因为……”寞弈的眼神黯淡,仿佛忆起什么痛苦的往事。
“因为我们尊敬的风使大人,很快就要回风泠岛去的。”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夜汐抬眼一看,竟然是,笑儿?
她才发现自己与寞弈如此靠近,脸一红,慌忙离开寞弈怀中。
“奴婢真是该死,竟然忘了告诉玺妃娘娘这一点。”笑儿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寞弈,却假装没有见到方才二人相依的情景,面上竟是自责的神色。只听得她委屈兮兮地说道,“风使大人虽然有长达五百年的寿命,可是每十年方能外出一次,而且每次外出都只能在外面待一年,如果这一年不回去啊,可就只能活十年咯,哎呀……”笑儿慌忙掩嘴,接着扇起自己耳光来,“奴婢又多嘴了,风使大人长命百岁,怎么可能只活十年呢?”抬头看着寞弈,眼里似有挑衅,“算算离一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风使大人就算碰到什么样的事,也都是能赶得回去的吧?”
夜汐心猛地一惊。她只知道寞弈失了王位,却从未想过,他的身份,还意味着如此残忍的事?
抬头,见得寞弈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墨色的眸里有云,暗暗的,遮住了天空。
“这便是你离开她的原因么?”她对上他的眼,逼他直视她。
可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俏脸,寞弈却狠心扭头避开她,“是。”——与其用自己的苦命误她一生,不如果断斩断情丝,放她一条生路……她值得拥有,更能守护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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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下子硬了起来,他在犹豫什么,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出被掳走的那个她,然后,离开她……他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再和任何一个人纠缠不清,他只剩那么少的时间,而小小的爱丽丝,还等着他。
他笑了,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可那笑容,却被冷漠包裹着。他又是从前的他了,那个习惯用笑容将一切感情拦在身外的他。
感受到他这笑容的变化,笑儿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夜汐楞楞地看着他,伸出拳头,似是要痛扁他一顿,可落在他胸膛,却又变作轻轻的一捶。
“你这个……大傻瓜!”她留给他六个字,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向园外走去。
“小丫头……”寞弈唤着这三个字,可那,不过是在心里罢。
你走向前
我看不见
你的思念
你和我之间
刻着一条界线,不曾有改变
“风使大人,”笑儿有意无意地拦在他身前,微微探身行礼,笑道,“玺妃娘娘累了,奴婢这就送她回去歇息。”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却以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你觉得,你有资格让神姬得到幸福吗?”
“你觉得,以你的身份,有资格让小姐得到幸福吗?”曾几何时,也有一个英气的男子横剑如此问他,而他的答案,也没有变过。
“那一点,我当然知道”寞弈微微一笑,转身,朝池水走去,一如十二年前的丹棋轩,或许那假山下的阴影,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我累了,想休息……”回到房间后,她便让笑儿退了下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依然闷闷的。眼前又浮现寞弈那双哀伤的墨眸,她总是自找麻烦,竟为了别人的爱情纠结不已。
却忽地听见门外的声音,怯生生的似是泪儿,“姐姐,大神司回地面了!”她心一惊,慌忙起身伏在门边偷听,抒月出关了,可知道她出逃的事么?
“什么?”笑儿显然吃惊不小,“大神司不是在护『极』的紧要关头吗,怎会这么快便出来了?”
“这……我也不大清楚”泪儿吞吞吐吐,可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般,急急补充道,“大神司好像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此刻在修心殿沉思,王和风使大人估计也快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