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金圣洌牵起她的手,便要转身向外走去,而她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手向后一缩,拘束地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哪?”
金圣洌停了脚步,回头笑着看她,“带你去找他。”
声音很轻,很柔,可却犹如千斤重锤,敲得她心头大震。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追问,“真的么……你真的肯带我去找他?……不是骗我?”
“我以东颢之王的名义起誓,绝无虚假。”金圣洌望着她,眼里认真的神色让她暗生惭愧,或许,她真的不该如此怀疑他的。
“走吧,不然,怕是要赶不上了”金圣洌扭头,唤来水灵,便拉着她跳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呼,她躲在金圣洌的身后,心里惴惴不安,他口中的赶不及,究竟是指什么……寞弈现在,真的面临着什么致命危险吗
而金圣洌却望着空气,出了神。
母后,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真的可以相信,你能把她留在我身边?
“到了。”来到一座花园上空,金圣洌指示水灵降落,纵身下地,又绅士地回身向她伸出手去。
“这里是?”她回避了他,自己跳了下来,周围的景物,似乎在哪里见过。
手中的虚空让金圣洌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他转身,“堇茹宫”
即是说,堇后的寝宫?
她不解地望着金圣洌的背影,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难道寞弈会在这?
可以说,弈的悲苦是那女子一手造成的,他又怎么会在这他最不愿见到的人的寝宫里?
还是……他被堇后抓起来了?
心头被千万种可能性充斥着,犹如蚁虫一般啮噬着她的心,她多想问个答案,可金圣洌只是径直向前走去,连一个表情也不愿提供给她。
他的脚步好快,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连大气也不敢出
而当来到一座红墙边,金圣洌停了下来,示意她保持沉默,然后探头,透过墙上的镂空窗棂看向里面的花苑。
还好,赶上了……他松了一口气,招手让夜汐过来,却将她身子按下,不让她去瞧里面的事物。而另一只手,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向天空扬起,升起一团淡淡的水雾
母后……一切就交给你了,孩儿的幸福,您真的也能像王位一般争取到吗?
“王……”她等了半晌,却听不到隔壁有半点动静,忍不住想起身探头看去,却又
被金圣洌按了下去。
“你来了。”忽然,一个和蔼温柔的女声从墙那边传来,她心一惊,难道这么快便被发现了?
可还没等她做出判断,另一个声音却扬起,让她僵住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
“是。”
那声音,淡淡的,温和却简洁,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与他都无一丝联系。
“弈……”她欣喜得泪涌了出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可金圣洌制住她,“若你要保住他的命,就好好待着。”
这话顿时起了效果,她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在这王宫,重伤初愈的寞弈,若有人要对他不利,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吧。
“抱歉,让风使大人等了这么久,的确是本宫的疏忽”堇后的声音一如她美丽的外表,体面,尊贵。
“无妨”寞弈依然淡得如水,只是往日的笑意却已不见,许是对这误了他一生的女子,他根本无法继续温柔待之。
“风使果然好气度”堇后笑了,那柔媚的眼,直直地盯着寞弈绝美月兑俗的脸,温和的声音忽地变得怪异,竟带着一丝刺耳的杂音,“你当真和你父王生得极是相似呢”
眼前又浮现一抹金色的身影——他真的好狠心,不仅将一颗真心,完全给了那身为敌国公主的女人,还将所有的优秀都留给了眼前这白衣胜雪的男子,让他出落得如此风度翩翩惊世月兑俗。
可对于洌儿呢?洌儿的一切,相貌,脾性,都来源于她,而除了金发,洌儿身上,根本找不出和那个人有半分相似的地方,要她不恨那个人,不恨那抢走她所爱的女人,不恨这与他有着相似面容的白衣男子,可能吗?
只是心里的波涛汹涌,来到她美丽的面上却又换了另一番表情。
“十二年前,的确是本宫一时糊涂,做下了让人无可饶恕的事,害得丹儿你……”堇后捂住脸,声音嘤嘤如泣,似是心里有极度悔恨。
“太后有什么话,但请直讲,你我之间,并没有何人情可言。”寞弈微微一笑,截住了她
堇后面色一变,但只是一瞬间,哀伤又堆回了面前,她幽幽地叹道,“你果然是在恨我,恨洌儿夺了你的王位,对不对?”
往事浮上心头,寞弈怔了怔,抬脸看向天空,墨色的眸里湖水微漾。
许久,他微微叹了一声,“不错,我的确是恨你……”——可那是十二年前,如今的他,命运已定,早已身不由己,无可挽回,计较这些,又有何用。
堇后立刻打断了他,哀怨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情绪仿佛激动得无法控制,“所以,你这次回王宫,是专门为了报复我们母子的,是不是?”
“这……”自然是无稽之谈。
可后面的字他尚未来得及出口,堇后忽地一下子扑到他的身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里满是悲苦的泪水,身体不断颤抖,似是在压抑极大的痛苦,“被我说中了对不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洌儿,你要将我当年加在你身上的孤独痛苦统统还回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