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当她看清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模样时,泪水忍不住倾泻而出,想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当在触及那漠然的紫眸后,她的身形猛地一震,退后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不……你是,艾斯?”
而艾斯没有说话,她感到身后一股强烈的风扑来,知晓是那白航鸟追到,心中猛地一惊,正要闭眼等死,却忽地听见金属划开空气的声音,再睁眼时,鼻间已满是血的气味。
看着地面上那倒在血泊中的白航鸟,看那鲜红的血将冰雪也染成红色,她睁大眼,看着衣袖上沾染了血色的艾斯,见到他漠然的脸上,依旧是毫无所动。
“你好……残忍”她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梗塞着。
而艾斯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如果它不死,死的便会是你。”
她心竟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但仍固执地将头一甩,咬牙道,“可是,弈不会这样做的。”如果是寞弈,那么他会……会……她忽然一怔,是了,如果是弈,他会怎么做呢?
“所以,我不是他。”艾斯从她身边走过,来到那血泊旁,拔出插在白航鸟胸口的宝剑,移步向洞里走去,“想得到浴雪鸟的话,就跟得紧一点。”
她不禁咬紧了嘴唇,好冷血的人!
可饶是心中痛骂着,却仍不得不跟着那清冷的背影朝洞中走去。
当寒气越来越甚,她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再走下去了。她步子越来越慢,只觉得脑中愈来愈沉,仿佛随时随地要昏倒一般,迷迷糊糊中,她见到艾斯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倔强地不肯叫唤,可当撑不住想开口时,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此时的她,大概便像一尊雕像吧。因为自己的固执,任性,所以被惩罚再也不能动弹。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感觉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什么厚厚的东西在裹着她,隔开了那不断侵入她身体的寒气。
弈……她仿佛又见到了他那张微笑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惟独对她动容的脸。
但是,那淡淡的金鸢尾香气呢?那属于寞弈的忧伤的香气,在哪里?
没有。
她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却见到艾斯绝美的侧脸,他仅着一身单衣,而他白色的外套,赫然裹在她的身上。
“看来,动作还是大了点么。”艾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轻轻说道。
她方才注意到,他们的身边倒着一只白航鸟,冰地上没有一丝血迹,似乎只是陷入了昏迷。而他的宝剑,正好好地插在他腰间的鞘里,把柄上封着冰,仿佛许久都不曾开封的样子。
“方才……也碰到了么?”她小声地问他,她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只是直觉地意识
到,这一路上该是如何的不平静。
“几只而已。”艾斯淡淡说道,将手收回护在她的身后,让她此刻所倚靠的臂弯,更为结实安全。
她分明见到他手指关节处的青紫,他没有用宝剑,一路上,都是徒手打晕那些企图袭击他们的大鸟的么?
“如果它不死,死的便会是你。”
或许这句话还暗示着另一层意思,如非不见血便无法救人的情况,他是不会出手杀生的?
不,不……她摇着头,想甩掉这幼稚可笑的想法,她怎么可以觉得他是个好人,他明明是希琳派来折磨她的,不可以掉以轻心!
她心底的挣扎,复杂的情绪,皆化作面上的纠结,但艾斯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继续移动步子,朝洞里走去。冰天雪地,将他绝美的脸映得愈发月兑俗,但周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却在某一处,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许是已到了洞的最深处,竟然再也见不到什么白航鸟,但当他们走到冰道的尽头时,豁然开朗的情景,却让她的心神,被深深地震撼了。
那是一个高达十几米的大洞,天花板仿佛如水晶制成一般,不知从何来的光线,让整个洞穴变得如水晶宫一般璀璨光明。皑皑的白雪,晶莹剔透的冰柱,如同艺术品一般陈列在洞的周围,而洞的中心,正栖息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如寒冰砌成的翅膀上,竟有着如孔雀尾羽一般的白色长羽。
见有陌生人闯入,那白鸟睁开了双眼,它翅膀微微颤动,便有如雪花一般的冰晶从身上滑落,真如整个沐浴在鹅毛大雪中一般。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浑身纯白的鸟儿,竟然生着一双如鸡血石一般的红色眼眸。
白色,代表和平宁静,而红色,代表激情好斗,拥有白色长羽与血红眼眸的异兽,究竟性子是温顺,还是暴躁呢?
“等我打手势,你再出来。”见那浴雪鸟正如同审判一般盯着这边,艾斯将她,示意她去一边避难,自己则迈步向那鸟走去。
“不!”她慌忙拉住他,“如果你为了我遇到危险,叫我怎么能安心!”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为什么要担心他?他明明是希琳的人,是害死寞弈的人的手下。
是了,她一定是因为舍不得那张和寞弈一样的脸受到伤害,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不安心,就记我一辈子吧。”艾斯却笑了,他淡漠的紫眸里,此刻竟然有一种惬意。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快乐,或许是因为,在被妲尔柯妮斯回收毁灭之后,他终于还能找到一点他曾存活在这世上的证据。尤其,这证据,还是来自她的。
他甩开她的手,向那浴雪鸟走去,可他才方走出几步,那浴雪鸟却一展翅膀,向二人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