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岚,你会幸福的。遇到懂得你的女子,白头携老。”女子,或者女子们。
“人家不要!不要!不要别人!只要你……”他孩子气的嘟囔着,又一次,被她拒绝了。
总算挨到了付宴的那一天,胡姬花虽然重获了自由,但府上府下都没个可以聊天的人,她觉得自己闲得身上要长出白毛来。用了午膳,等到玉锦岚离开府里去朝中执事,她也悄悄的尾随着他,跑来兰皇妃这里坐客。
冰天雪地,皇妃原本郁郁葱葱的农家小院,如果也敌不过天寒地冻,冷清枯萎了。
不过,冬天有冬天的趣。胡姬花刚一进院子,就看见沿着墙根摆着一溜橙黄橙黄的大柿子。这是今年秋天才结的果实,实在太多,吃不过来。一些发给下人做了柿饼,另外还有一些,胡姬花给的建议,放在雪里镇着,做了冻柿子。
推开兰皇妃住的小屋,屋里充溢着煎熬草药所特有的药香,几个火炭小药炉,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胡姬花看见娘娘的背影,守在几个小炉旁边。
“娘娘?”她轻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外面冷吧。快坐在火边暖和暖和。”皇妃看到胡姬花,眉眼都笑了。有些日子没见这个丫头了,心里还怪惦记着她的。
胡姬花依言坐在她身边,伸出自己的双手,在火炉旁煨烤着。
“晚上要去锦扬他娘那边付宴嘛”她揭开一个药罐,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嗯,娘娘要不要一起去?”胡姬花拿了块垫布,帮她把煎好的药倒在碗里。
“本宫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玩一玩,笑一笑。本宫一个老婆子,去了那里干什么。”让小宫女把药送给入了冬以后染了伤寒的老宫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娘娘才不老,娘娘青春永驻。依我看,这里宫凡是比娘娘年轻貌美的,都没有娘娘这份仁德,和娘娘一样心怀慈爱的,肯定没娘娘花容月貌。”反正好话又不要钱,干嘛不说来让大家高兴高兴。而且她也不光是奉承,事实如此嘛。
这一席话,听在兰皇妃耳朵里,暖在她心里。她忍不住用食指点了点胡姬花的鼻子。“你呀,就这一张嘴,最乖巧。本宫这么好,你怎么不嫁来我家做媳妇?”
自己儿子的心思,难道还会有别人比自己更懂?岚儿看这个女子时的目光,他说到她时那份兴高采烈的劲头,不需他多讲,她也看得出,是动了真心。
只可惜,这个女娃,有意或者无意的,总是会避开这个话题。目光错落,只看向远方。她不喜欢他嘛?还是她已经有了别的心上人?那个冷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他?
胡姬花将药罐收拾整齐,放到一边。
“娘娘。或许对五皇子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想要的不是我,只是某样他无法轻易征服的事物。”胡姬花又重坐回火炉旁边。最近他们娘俩儿看来是经常沟通,话题统一,让她左挡右闪,应接不暇。
“你这样觉得?”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误读了岚儿那份款款深情?除非她是有意。她也怕诚实面对后,自己的溃不成军。
“对,我这么觉得。五皇子,只是没遇到过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才觉得有趣。胡姬花已经许给别人了,我虽然无材无德,但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胡姬花只盼早日回到嘉硕,与夫君好丑不相离……仅此而已……”
火炉中的炭火,烧得劈啪做响。偶尔有火星飞出,转眼就消失成尘埃。像转瞬即逝的爱情,像虚无缥缈的幸福。
关于他们的事情,她已不想多言。说多无益,只是途增伤心。
“你们年轻人的事,本宫不便插手。只希望你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等你想再回头寻找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兰皇妃拍了拍她的手,若有所思的说。
皇妃的这席话,不知为何,让胡姬花刚刚硬起的心肠,又旋转成微酸。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当年她一转身,离冷烨辰就是十万八千里,虽然未必是一辈子,但也千山万水相隔。如今,她想要再次转身,恐怕真的就要赌上这一世的幸福做筹码。
她要如何选择?他种在她心里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疯长着发出枝芽。再过不久,想必就会开出最美丽的花。她该怎么办?把那美好的植物连根拔起?让它无处可依?可它的根是长在自己心里的啊,如果真的要拔起,那她的心,她的心也必然会伤得七零八掉。
但若是,任由它就这么长着。
那冷烨辰,不是很可怜?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义。她写给他的信,不知道他收到没有。某一刻,她甚至希望他没有收到那封信,季墨阳没有交给他。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给自己编个最差劲的理由,可以自私的再做一次选择。
可是,如果他收到她的信了呢?
那以他的个性,他必然会等着她。如果她负了他的相思义。不……不可以……。她千辛万苦才救回的这个男人的命,她不想把他让给任何女人。
事到如今,才看出自己的贪心。两个人,她谁也不想伤。谁也不想放弃,到最后,也许两个她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