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走到庭院之中,顺着曲折的小路,熟门熟道的来到胡姬花的寝室。
推了一下她的门,却是纹丝不动。
他有些失意,原先她睡觉,从来不闩门的。如今……呵呵,她是下定决心要走了,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胡姬花望着门外的那个伟岸萧瑟的身影,心硬了又软,苦了又酸。最终还是忍住了,背过身,闭上眼,不去看他。直到听到他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轻轻的低啜出声。
夜夜不得眠
明月何灼灼
想间欢唤声
虚应空中诺
始欲识郎时
两心望如一
理丝入残机
何悟不成匹
爱情这条路上有人太早看透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有人太晚觉悟,冥冥之中,该来则来,无处可逃;该走则走;无法挽留。
她最初站在这天平的中段,摇摆不定。最终,无论多疼,她还是做了选择。她选择那遥远的,还看不清的幸福,用不可预知的未来,交换已经唾手可得的美好。
再聪明的人,遇到了感情的难题,也会失去理智。如她一般,她怎能算计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留下来,留下来就真的会快乐嘛?
那么优秀的男子,他的爱情,能够保持多久?
她不是不信他,她只是,信不过自己而已。她太平凡了,平凡到站在他的三位弃妃面前,都让她觉得自卑。从来都是男材配女貌,她不是神仙,也跳不出虚荣的心理。
以后的每一天,胡姬花没事的时候,就会守在桥头等季墨阳来。日复一日,最开始,她回府的时候,还怕玉锦岚追问她这一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谁想到,是自己多心了。他每天被堆积成小山般的政务纠缠,忙得脚丫子打后脑勺,根本没工夫过问她的事情。
这样正好,还省得她浪费脑细胞编瞎话。
再过几天,就到了和季家小子约定的最后期限,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胡姬花心里吊着十五筒水,七上八下。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路上耽搁了?又或者,他没遇到合适的商队。再者……他忘记了?
不会不会不会。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他肯定会做到。如果,他真的没有来。那她,要怎么办才好?
一起和玉锦岚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若是没人带她走,她自己,可有勇气,离开他?可能狠得下了这个决心?
正想着,身后被人轻轻的拍了拍。胡姬花受了惊吓,跳转回身,看见季墨阳正站在眼前。
揉揉眼睛,捏捏自己的脸。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的胡子呢?!”胡姬花看见他光洁的脸上,一根毛也没有,痛苦的大叫。
为什么要剃掉呀?有胡子多威风啊,她认识的活人里还没有胡子能长得那么茂密的品种。她本想回嘉硕的路上无事,可以给他的胡子编小辫。谁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把它们给剃了。
季墨阳看到她这个样子,哭笑不得。
“胡子剃掉了。”他老实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剃掉了!!可是为什么要剃掉啊!!”
“因为喝粥,很不方便。”
真是,输给他了。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等了你好几天,都没等到。”胡姬花把刚刚胡子的烦恼抛到脑后,拉着季墨阳的衣袖,兴高采烈的和他抱怨。
“等很久了嘛?冷不冷?这次商队是空驶过来,要载货回去,所以走的北门。今天早上刚刚到,我正想去皇子府找你。东西准备好了没?我们什么时候起程?”能看见她真好,尽管知道她心里没有他,但他能带她回去,以后又可以时常见到她,只是这样,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过今天还走不了。明天晚上,我还有些事情,后天一早,城门一开,我们就起程,好不好?”与季墨阳同行的话,到嘉硕最多不过二十天,快的话,十五天也就够了。这样刚刚好赶上和冷烨辰约好的日子。
随季墨阳一起来到他住的客栈,约定两人后日一早就在城门口汇合。胡姬花回到皇子府中。被小丫鬟带着,来到饭厅里。
华灯初上,玉锦岚独坐在楠木小桌前,听到她的脚步声,看见她走近,脸上不自觉就挂了笑。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胡姬花接过他手里的酒盅,微微的琥珀色清澈见底。凑近了闻,有清甜的花香。
“是什么酒?这么好闻。”她端起酒盅,呷了一小口。
“母后自己酿的,叫柏青。据说醉口不醉心,喝多少也不会贪睡。我向她讨过酿酒的方子,她说这方子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婿。”他说着,又给她添满了酒盅。
“原来还有你讨不来的东西?”这酒真好喝,甜甜的,糖水一样。
“对啊。我原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人。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定就能要得。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狂妄了。”他未看她,语气里充满了失落。
“明天我们过去,要不要带什么礼物?毕竟是你娘的寿辰,空着手总是不好意思。”她轻巧的转换了话题,知道他刚刚字字都是说给她听的。
“不需要,你肯去就好。”他今天的话不多,气氛有些凝重。
“锦岚,等明天我给你娘拜过寿,就要……”她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有什么事情,等明天过后再说。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我们今天只赏景,品酒。好不好?”
明天说也好,反正如今让她说出来要离开,她也觉得苦涩。能拖一天,就拖一天。也算是对她的救赎。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天冷了,大大们注意保暖加衣。有考试的各位,好成绩。花or推荐。多谢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