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悠约了何一鸣见面。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律师事务所附近的星巴克。
何一鸣珊珊来迟,一叠声不停地低头道歉,意料之外的没有被骂,抬眼看到温心悠端庄地坐在椅子上,温柔浅笑。
他一脸惊恐。
“注意点形象,何大律师,嘴长那么大,我都能看见你的扁桃体了。”
何一鸣闭上了嘴,心里确定是温心悠没错。
“不愧是出国归来的人啊,这气质。要是走在大街上我绝对认不出来。这水灵的,国外的面包吐司沙拉就那么养人?”何一鸣的职业病,舌灿莲花。
温心悠却忍不住笑,“好了,好了。我算是明白了。大家工作久了,都会有职业病。你就天生适合靠嘴皮子谋生。”
温心悠在酒店工作,从基层服务员做起,算是一步步爬升到现在的位置。服务行业最看重的是仪态端庄、礼貌温和。这些早已经融入了她的生活里,差不多和吃饭穿衣一样成为本能。
只是偶尔在熟人面前还会表现出某些本性,比如毒舌。这个可是归功于天天和苏梦琪吵架练出来的。
当初温心悠的肚子开始显怀的时候,苏梦琪差不多每天和她一吵。
“你丫说要投奔我的时候,我还纳闷你怎么那么快就跟来了。敢情是肚子里有货了,过来逃难的啊!”
苏梦琪气鼓鼓的,却每天还是张罗她的孕妇餐。
温心悠厚脸皮到底,租了套公寓在苏梦琪家附近,每天都要接受她的碎碎念。
碎碎念的内容从骂她死脑筋到叮嘱她孕妇注意事项。
直到她分娩时,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苏梦琪眼睛哭的红肿,抱着两个小宝贝,亲了又亲。
那一刻,新生命的诞生,终于使得温心悠迎来了幸福生活,即使再多艰难辛苦,她也甘之如饴。
因为上天厚爱,赐给她一胎两宝。
“说真的,我当时以为你出国就不会再回来了。你一走就是五年啊。”何一鸣看到明显成熟沉稳许多的温心悠有些感慨。
温心悠抿了抿已经微微放凉的咖啡,舌尖一股苦涩漾开。
她忽然笑开,“是啊。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我家会那么容易就倒台了。我也算是灰溜溜地走了吧。”
何一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的她的脸色,不过好在她云淡风轻,似乎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
温心悠问他要旧公寓的钥匙,何一鸣却长叹一口气,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想联系你的,但是都没有联系上。公寓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温心悠提高声音,不敢置信,她可是公寓的主人!
说起这个事情,何一鸣就恼火,“确切的说,那一整条街区的开发权都被买走了。那一栋楼的所有权都被一个公司买走,用作商业开发。所有的住户都交接了所有权,相当于大家都是租房子在那里住了。大楼里的居民委员会要求我不要拖大家的后腿,因为开出的价格十分优厚,但是条件是必须所有人都转让所有权。”
何一鸣满脸歉意地把存折递给她。温心悠看了一眼数目,这笔资金确实十分诱人。
可是她的公寓所处的地段既不挨近车站,又离CBD不近,不知道这家公司买去作什么开发。
不是疯了,就是烧钱玩。
温心悠拿出一笔钱,送给何一鸣作这么些年的辛苦费。他推辞了,临走前只说以后他结婚千万记得包个大红包就行。
温心悠走出星巴克,律师事务所对面是一栋刚刚修建好的大楼,像是一艘巨大的帆船,凌驾于众多建筑之上。
她曾经见过这个设计,这是她在瑞典的朋友世界知名建筑师的手笔。
S市看来藏龙卧虎,有钱人深不可测。
也对,如果这座城市没有发展潜力的话,总部也不会在这里开分店,她也不会被管理公司派遣到这里来当特助。
温心悠特意转到旧公寓门前,阳台上没有晾晒衣服,可是那几盆植物貌似仍旧青翠,温心悠看得很清楚。那应该是她走之前留在房子里的仙人球。
没有想到他们还活的这样好,换做别的植物恐怕早就因为疏于照顾而枯死了吧。
心里有些惋惜和失落。
但是转念一想这次回来的目的,她又振作了。
这是老天都在劝她重新开始,对,一切从新的住处开始。
回酒店,路过大厅的时候,恰好看到酒店门口的热气球上挂着巨大的横幅,“庆祝本市青年企业家会议暨城南工程招标会议顺利召开!”
温心悠心里咯噔一跳,这个会议居然成了传统,也不知道新任市长是不是戴源。
她回到房间里,前五年是自我修养的提升,而现在是时候研究对手情况了。
这次回国其实很匆忙,温心悠也是匆忙接到调令,工作的酒店在S市确实是意外收获。
她进入了S市的政府官网,却发现现任的政府班底她一个也不认识。
干脆直接搜索左斯年。
没有!
不会是度娘抽风了吧,温心悠瞪大眼睛一条条浏览着跳出来的网页,XXX斯XXX,XX年。
张斯年李斯年王斯年,就是没有左斯年!
眼睛都看花了。
温心悠气急地连喝两大杯水,甚至打电话给酒店的客服服务中心,询问网络是否有问题。
维修人员来检查了,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温心悠丧气地躺倒在床上,难道是老天知道她的邪恶目的,所以故意玩她吧?
她当年去了国外,其实有些心灰意冷,先是一心一意地生下宝宝,等宝宝长大一点后,她就开始了边学习边工作。
根本就没有腾出时间去关注左斯年的动静。
先是刻意不去想,后来却是忙的没有时间想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颜暖!
她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出这个让她咬牙切齿的名字。
信息铺天盖地而来,温心悠点开第一条,却是一条**官二代玩弄数百女星的新闻,其中提到了颜暖的名字。
温心悠彻底无语了,直接点击右上角的X,退了出去,网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有,可信的少,有用的信息更少。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温心悠有些奇怪,自己刚刚换了号码,谁会在这个时间段打来?
“Hello,ThisisVivianspeaking。”(你好,我是薇薇安。)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磁性的嗓音穿透而来,“Vivian,心悠,是我。”
温心悠站了起来,“宁总,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宁奕扬有些无奈,声音温和,“Vivian,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客气?叫我Eric,OK?”
温心悠笑着应好,可是说话时仍旧如故,毕恭毕敬地叫他宁总。
“我听说你明天就要求上班了?为什么不多休息两天?S市是你的故乡,我以为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调整一下。”
温心悠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放假都是宁奕扬的特别优待。幸好自己要求提前上班,不然要是她受特殊照顾的事情被人知道,恐怕对她以后开展工作没有好处。
宁奕扬和她在同一班航班上认识,当时她边哭边笑,别人都以为她有神经的时候,是这个男人贴心的送上了纸巾。
直到后来温心悠在瑞典的酒店管理学院上课时,见到了作为名誉教授的他给学生上课。从那以后他们便开始熟悉了。
他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酒店管理公司的CEO(执行总裁),也是被誉为酒店行业巴菲特的领军人物。
最为难得的是他看上去清冷,实际十分温和,总是耐心为温心悠讲解分析各种案例。
她的成长与成功,有一大部分都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新开的酒店第一次承接本市的大型会议,整个高层都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导致连连出错。
服务行业就是这样,做得好,是必须的。但是有一点做得不好的话,那么就可能毁了整个努力。
就像爬山,已经爬行了999步,如果在最后一步的时候一滑,那么就会前功尽弃。
总经理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姓曹,早已经秃顶,冷气十足的会议室里,他始终带着一方小手绢,不停地擦汗。
下面的高层长相各异,脸色平和,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进入正式会议的时候,这个任务意外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意外地没有推辞,大方地接受不了别人的挑衅,连谦虚等应付的官方话都懒得说了。
有些人想试试她这个特助的能耐。看总部派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何必推辞,这个社会有时候就需要强硬一点,做出成绩来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