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语
在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罪恶!
——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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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阳光从胡乱拉扯的窗帘中射进奢华而又凌乱的房间,毫不留情的照在与被褥扭成麻花状的刑天的脸上。
他皱紧了眉头,胡乱挥挥手,嘴里不耐烦的骂了几句无意义的话,终究是敌不过双目刺痛的感觉。于是懊恼的低吼了一声,胡乱的揉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晃晃刺痛的脑袋,从宽大的床铺上爬起来,也不穿拖鞋,晃晃悠悠的出了卧室,一头扎进卫生间。
“哗——哗哗”
舒舒服服的释放了小月复的压力之后,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已经放好了水的浴缸一头扎了进去。
宿醉之后洗澡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清凉、舒服!
躺在水底的刑天惬意的不得了,享受了五分钟之后,吐着气泡出来,抓过浴巾胡乱擦拭了一下然后披在肩上,来到洗脸池前,抓过牙刷开始嚓嚓的刷起牙来。
洗漱完毕,短短的板寸也不需要梳理,刑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阴沉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这哥们儿的长相还是不错的,颇有几分少年版本王志文的感觉,不同之处大概也就在于他是单眼皮,嘴唇薄了一些而已。
但是现在这张少年版王志文脸的左颊上紫红一片,肿得馒头一般,很是破坏形象。
愤愤地将脸左转十五度,镜子里就看不到红肿处了,刑天的脸色又多云转晴,挑了一下被很多女生喜欢,希望长成那样的,但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有点儿过于秀气的柳叶眉,嘿嘿笑了两声,颇有几分自恋的说道:“嗯,还好,还是帅哥儿一个嘛!”
哼唧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这哥们儿吸溜着鼻子就进了厨房,大马金刀的在漂亮的餐桌前坐下,看着桌子上两碗白粥和四碟小菜,不由得食指大动,咽了口唾沫,微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大海的手艺又进步了!”
大家都知道,宿醉之后起来,白粥小菜的吃两碗,对遭受酒精**之后的胃来说会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儿。
就在他吃的兴高采烈的时候,房门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到了餐桌前站定,哇啦哇啦的叫道:“靠,小天,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把粥都吃喽,不给我留!”
这胖子身材肥肥壮壮、方面大耳的,一脸憨厚相,有那么几分神似港台明星洪金宝,但面色稚女敕,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刑天若无其事的将第二碗白粥的最后一勺送进嘴里,满意地吞了下去,眼皮都不抬一下,好整以暇的嘬着牙花子,说道:“少扯,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要是没留后手儿,我把脑瓜子给你!”
这哥们儿哈哈憨笑了两声,挠着后脑勺说道:“这个、啊,我先去洗澡!”
刑天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笑意,“傻胖子,这把戏都玩了两三年了,也不嫌烦!”
这胖子倒是麻利,三两分钟后就穿着一条超巨大的短裤冲了出来,从桌子底下提出来一个可以说是巨碗也行,说是面盆也行的盛满了白粥的大家伙来,也不管身上还有水滴滚落,就着小菜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刑天跷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背上,用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在面颊的伤处滚动,一边滚一边龇牙咧嘴的哼唧道:“你真行,昨天喝了那么多啤酒,你也能起来晨练。啊哟,好疼!也不知道是混哪里的小崽子,胆子大了啊,居然敢他**的抢我!”
胖子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咕哝不清的说道:“不就是十几瓶啤酒嘛,小意思。小天,算了吧,你也没吃亏,咱们是挨了几下子,但是那帮小B崽子也没占什么便宜啊。”
刑天又好气又好笑,“大海,你少装好人,每次你都是替人说好话,但动起手来,却没见你手软过!”
胖子笑了一下,也不说话,继续埋头苦干,专心致志的对付白粥。反正他是习惯什么事都听刑天的,才懒得操那份儿闲心。
刑天依旧是很不开心,哼哼唧唧的在那里发牢骚,骂道:“昨儿这生日过的,本来想好好的喝顿酒,我没想惹事,结果事惹我!到底还是打起来了。要不是都喝多了,我把那帮小崽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胖子闷笑吃粥,也不说话。
刑天可不是一般的初中生,在星海市二中校园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原因无它,刑天家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他老爸本来是榆荚县(星海市的外五县,归省会城市星海市直接管理)县委的一个小科员,老妈是个中学的俄语教师,家里日子还过得去。
随着邓公九二年的南巡,改革开放的大潮轰轰烈烈的席卷开来。不过刑天他们所在的这里是东北省份,与发展得如火如荼的南方沿海城市一比,那绝对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九三年刑天的老爸因缘际会,蒙领导关照,跟随着去广州开了个什么会,其实会议就开了两天,但足足玩了小半个月才回。这一趟旅行对刑天的老爸震动颇大。回来之后闷在家里一整天,抽了三包烟之后,在烟雾缭绕中推开房门一声大吼,“我要辞职!”
刑天老爸拉着他老妈在家闭门研究了一星期形势政策,然后毅然决然地卖了房子,写字条儿借了一圈钱之后,把五千块钱和刑天往好朋友也是邻居的庞双喜家一扔,说了一句当你自己儿子管,不老实尽管揍之后,夫妻双双北上去了龙江省芬河市和老毛子做起了边贸。
九三年是边贸的热点年,龙江省芬河市更是对俄边贸的重点。刑天老爸下海之后如鱼得水,居然发现自己是把做生意的好手,而刑天老妈熟练的俄语功底更是得以尽展所长。夫妻二人赶上了好时候,不过一年时间,也就是刑天和庞双喜的儿子庞大海一起升上初二的时候,二人穿金戴银、裘衣皮帽的回来了。
刑天老爸发了财,兴高采烈衣锦还乡,看到儿子的成绩单,鼻子却差点没气歪了!
原来庞双喜和他儿子一样,都是憨厚老实的好脾气,对聪明精怪的刑天真是当亲儿子般待。本来就是孙猴子性格的刑天一下子去了紧箍咒,那还不反了天,天天带着庞大海玩得是不亦乐乎。
县城的教育水平本来就不怎样,特别是两个小子天天混迹于游戏厅、台球厅和录像厅,打架斗殴、逃课是家常便饭,那成绩之凄惨,自然可以想象。
老师找了N遍家长,庞双喜也是生气,但打自然是舍不得打的,语言教育二小只当听歌曲,虽然对庞叔叔十分尊敬,但也就是收敛两天,之后又故态复萌。
刑天老爸二话不说,先关门把刑天揍了一顿,然后夫妻俩抱着儿子痛苦流涕,直说要是刑天不学好,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看父母如此伤心,刑天虽然顽劣不堪,但是自小受爷爷讲三国、水浒、道德经等等这些教育的刑天对父母可是很孝心的,他将心一横,答应父母改过自新,好好学习。
夫妻俩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揣了大摞的票子去了星海市,找了已经升迁的老上级,请他给教学质量最好的市二中打了招呼,然后交了四万元建校费,生生的把刑天和庞大海给塞进了重点班,然后买下一单元的对门两套房子打通,用高档家具和家用电器武装好让他们俩住,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好好学习,然后扔下一笔钱就又回了芬河。没办法,那边生意蒸蒸日上,扔不下呀。
刑天和庞大海换了新环境,刚开始庞大海的妈妈陪住,给他们做饭,看着他们学习。但大海妈也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把工作扔了总陪他们,看两个小子倒也规距,就回了家,只是周末跑一趟看看。
小孩子玩惯了的,哪儿那么容易静心,特别是星海市可是省会,吃喝玩乐的地方那更上一层楼,没两个月两个家伙又玩疯了。
重点班的老师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货色,肯定影响升学率,但人家来头大,也不能不要。这样的学生几乎每个班都有几个,老师们又不愿意跟他们操心,干脆睁一眼闭一眼,考试打小抄也装作看不见,因此二人成绩在班级里也能中游偏上,这可让家长十分开心。
但实际上呢,吃喝嫖赌抽,除了不嫖之外,这两个家伙其他四样儿全占了。而且与校内校外的混子、地痞都混得十分熟悉,用水浒里的话来说那叫“端的是仗义疏财,最爱朋友,江湖上人缘极好。”在初中甚至于高中的混子圈里,小天儿、胖大海这两个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鲜少有人敢捋虎须。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偶尔打打架,基本都能自己解决,碰到解决不了的,一个电话打出去,须臾之间,社会上的混子、地痞们立刻就能纠集起几十号人过来帮忙。于是“顷刻间,樯橹灰飞烟灭。”而刑天所要做的,不过就是扔两摞钞票而已。
刑天父母的生意越来越大,唯恐苦了没法亲自照顾的宝贝儿子,三天两头就是一笔钱打到刑天的存折里。这样惬意地日子一直过到了九六年七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