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苏岑觉得挫败,除了挫败还是挫败。
处处受限,处处都是束缚。从前锦衣玉食尚不觉得,真正触到了家族的利益,她方知道自己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多么的力量薄弱。
她的想法,只能被套在社会、家庭、家庭、父母甚至是丈夫所限定的框框内,否则就是挑战他们的底线,他们便拿出不可抵抗的权威来压她。
比如她出嫁了可以去打理自己的陪嫁铺子,可是并非真的畅通无阻,但凡与外姓男子稍有接触,便有流言蜚语传出来。而且她出入府里的自由不是她自己的,是孟家或是苏家家长的,只要她有一点不好的名声传出来,这个自由便会被回收。
比如她受了委屈,娘家貌似可以替她撑腰出气,可实际上结两姓之好的婚姻不过是两个家庭的博弈。她在其中,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她想要或不要,没有资格。
苏岑沉静下来,听着苏夫人的数落唠叨,却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她用这种激烈极端的方式来反抗是没用的。
寻死觅活固然是一种有效的手段,那要看什么事。
还要看对着什么人。
对着爹娘,从前或许有用,可是现在,她是孟家妇。一天没有休书,一天没有和离,她就是孟家妇。哪怕现在死了也要抬到孟家的坟地里去。
所以苏家二老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闹。如今孟君文负荆请罪,已经投了枝和平的橄榄枝给苏家,苏家不能不接。
那么要牺牲的,便是她自以为是的“不合适”。
没人关心她和孟君文合不合适,也没人关心她们是否会幸福。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论调就是“日子久了,夫妻之间总会有些感情,等过几年再有了孩子傍身,便可以高枕无忧”。男人的三妻四妾是常态,谁忠贞不二,从不背叛那才是另类。后院女人的斗争是潜规则,谁手段狠谁手段高,才能在高门大户的后院里站稳脚跟,不可一世。
像那种天然呆天然善天然圣母的女人,只有被炮灰的份。
就像她,从女主变成了女配,好好的相公被自己拱手相让,结果让一个不知来历的琅琊抢了,才落得个扫地出门的凄凉下场。
假若孟君文不肯放低姿态,不肯与家人闹僵,不肯来求苏家谅解,苏家也未必真的就支持她和离。
那也不过是一种姿态,是父母护持女儿的姿态,是苏家不肯向孟家低头的姿态。姿态做的再足,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一旦这利益得以和平解决,没人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
她不是苏岑本尊,只会一味的容忍。直到容忍不下去了,还是从头再忍。
可相对于她自己来说,她忍的也够了。
只是在世人看来,还不够。她若是个体贴孝顺的女儿,就该顺着台阶,跟了孟君文在适当的时候回孟家。
她不该让自己耽溺于这种被动的局面中。
苏岑一直以为,她之所以不同于别人,之所以她成熟,是因为看待问题的眼界不那么浅显狭窄,是因为解决问题的方法要更多一些。
可是现在看来,她竟然没显出自己的优势来,白白枉担了“穿,越女”这个虚名。
正低头沉思呢,苏夫人掉过头来问:“为娘说了这么多,你可听进去了?”
苏岑回魂,愣怔怔的抬头看着苏夫人那张保养的很滋润,没有一点泪痕的脸,苦笑着道:“听,听进去了。”
苏夫人感慨万端:“听进去就好,可别我这一说,你那耳边风一过,回头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思。”
苏岑只得道:“不会。”
“那你可知错了?”苏夫人深得苏大人的三昧,一问三逼,只把苏岑问的毫无退路。
苏岑便低下头,道:“知错。”
“都哪儿错了?”苏夫人再接再厉。
苏岑却抱怨的道:“娘,你怎么还不依不饶了,您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嘛。”
苏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好了,我不问了,我们的岑儿害羞了。别用我多说,你这会就去东阳院候着,把一切都打点好,等君文回来,夫妻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事都解决了……”
苏岑在心里哀号:我的个娘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娘。这问题要是有这么容易解决的话,我干吗还要抵死不从?
这回苏岑是真的羞红了脸,连脖颈、耳根后面都红了,就像蒙了一层厚重的胭脂,艳光四射。
苏夫人忍笑起身,道:“行了,你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在这耽搁你了,赶紧收拾收拾,今天就搬过去。”
苏岑便起身送苏夫人出门。
苏夫人拍拍她的手,又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任性,男人做到这份上,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你若不接他的面子,他若真翻了脸,你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之类的话,这才带人离开。
苏岑虽是这么说,却没打算真的搬过去,不过,面子活还是要做的,吩咐玫瑰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她去东阳院。
孟君文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苏夫人拨过来的丫头叫杏嫣的正替他打热水净脸。
苏岑便站在门口,冷眼瞧着他被杏嫣服侍的周到妥贴。
不怪说男人都爱享艳福。这样一个妙俏灵动柔媚的女子,围着他转来转去,吃是理所当然的,他傻了才不会下嘴。
一世一双人,原来真的这么难求。求也容易,难的是一颗真心。排除重重诱惑不现实,能够真的经得起诱惑才珍贵。
她和他,隔着的不是一步十步的距离。她想要的,和她能要的,也不只是理想与现实那么简单。
玫瑰要出声的,可是看苏岑那若有所思的神情,颇有一股不欲人打扰的意味,便识趣的闭住了嘴。
杏嫣递过柔软干净的巾帕,踮起脚替孟君文净脸,忽然就觉得手腕被重重一击,登时酸疼的拿不住帕子,掉落到地上。
杏嫣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地上都是水渍,跪下去道:“姑爷饶命,都是奴婢笨手笨脚,您可千万别恼……”
孟君文却绽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并不睬她,径直朝着苏岑走过来:“你来了……”殷勤的有些过份,倒像他才是那个在家望穿秋水,盼着丈夫回来的闺阁怨妇。
苏岑只嗯了一声,便看向杏嫣,问:“这是怎么了?大冷的天,你跪在水里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姑爷如何苛待了你呢?”
玫瑰看着就生气,这杏嫣年纪尚小,心思倒活动,来不来得先在孟君文面前上起了眼药。她也不想想,孟君文是来给大小姐认错的,怎么敢在苏府里就收用了她?
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
见苏岑发问,上前就是两个耳光,打在杏嫣柔女敕的脸上,喝斥道:“姑娘问你话呢。”
杏嫣忽的受此荼毒,又惊又惧,想哭又不敢,只含着泪求饶道:“大姑女乃女乃饶命,大姑爷饶命……”
玫瑰更气。这杏嫣要是个伶俐的,就该利利索索的把前因始末说道清楚,好让苏岑和孟君文都无芥蒂。
毕竟也没什么,不过是她的一点暧昧心思,没人会在意。
孟君文是不可能解释的。也解释不清,他也不屑解释。有女人主动往他身上贴,那是他的魅力,他压根就不屑。或者说他只有高兴的份。不过是个玩意,要不要,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对于苏岑来说就不一样了,只有解释清了才不会让这芥蒂生根发芽。
偏生这杏嫣又是个糊涂透顶的,这会听胡乱拉着苏岑和孟君文喊饶命,传扬出去还得了?这不是二人为了一个小婢女争风吃醋,两人不好撕扯,倒拿一个奴才生事么?
玫瑰便喝斥道:“哭天喊地的号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就是老爷夫人来也也没法饶你。”
杏嫣便哽哽咽咽的道:“是奴婢失手,把巾帕掉落到了地上,正在向姑爷请罪呢……”
玫瑰便看向苏岑,陪笑道:“不过是她一时失手……女乃女乃实在没必要跟她计较,回头跟夫人提提,不拘是谁把她换了就成了。”
这便是息事宁人,劝苏岑不要当着孟君文的面闹大,全了彼此的颜面,也给对方留了余地。
苏岑窝火的很。
在孟家被主子奴才欺负倒罢了,这可是苏家,怎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顶风作案,当着她的面就敢往孟君文跟前凑?是笃定她这个苏家大小姐注定了要做弃妇,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真是猪油蒙了心,糊涂透顶。眼皮子浅倒罢了,还这么没脑子没算计,是个正头正脸,稍有身份的主子,她都要往上贴往上靠是不是?
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孟君文好也罢歹也罢,是她要的起吗?
孟君文是她不要的,可也轮不到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脸。
苏岑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她会说,我还真当苏家上上下下都是那等苛待下人的主儿,不过一个失手,就要打要杀的。既如此,也别枉担了虚名,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才能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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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存稿要告磬了,幸好周末就可以回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