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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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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诺初时不过存着玩味之心,只当这抚琴之人不过是孟君文私下豢养的歌伎。毕竟社会风气如斯,但凡权贵之家豢养舞伎歌伎并非怪事。孟君文虽然年轻,品阶不高,但不代表他就没有一两个钟爱的歌伎。
可是听着听着,梁诺竟然深深动容起来。
孟君文有句话没说错,那就是听音辩色,闻声观人。他在这方面自诩从来没走过眼。这抚琴之上,竟不似一般的歌伎。
歌喉固然柔媚婉转,所唱之词也不过是《郑风》中的一曲,可是由这个人随手弹来,竟然有别样的味道。
怎么说呢,就像……梁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仿佛是一片空茫茫的天地,古道蜿蜒,老树垂枝,无形中凭添了一分孤独。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忽然遇见了婉如清扬的美人……
那份惊喜,不亚于沙漠中的清泉。那份甜美,不亚于入口即化的丝软糖,那份温暖,不亚于隆冬里的暖炉。
总之处处贴心,又处处都透着一种哀婉的忧伤。
可以说是长途独涉的失意男子,又似空闺深阁中的怨妇,可是那怨尤之间倒不为着琐碎凡尘,倒像是金刀铁马的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慨叹。
明明阴柔温柔之极,却透着铁血的冷傲和激扬。
一曲既罢,琴声稍歇,泠泠的水面只有秋风掠起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来,无止境的,似乎永不停歇。
梁诺忽然抚掌赞叹:“好。”
湖心亭上扬起一声女音:“候爷谬赞,不敢打扰二位的雅兴,苏岑告退。”
没多一会,珠帘升起,帷幕撤下,那里只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哪里有什么女子,又哪里有什么琴音?
这一场来去无踪的歌声琴声,就像一场幻梦,尚在沉浸,尚不愿意自拔,就已经烟消踪灭,无处可寻。
孟君文却只是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几日后请你来观赏歌舞,只希望你不至于大惊小怪,如今天这般失态。”
梁诺呆呆的看着孟君文,憋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哪天?”
孟君文道:“左右你也天天来,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是什么时候。”
梁诺心痒难耐,回去的路上还在默念着“苏岑”二字。许久才长叹一声。这苏岑,不是别人,就是孟君文的妻子苏氏。
若是别个,他张嘴就跟孟君文要了,或者是借两日也行。可偏偏是兄弟之妻……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心脏,一时竟是难以平定。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要看苏岑带给他的另一份惊喜。
一连几天,梁诺都没再踏孟家。他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把众多妾室都集中到一起,叫擅长抚琴的女少练习那首《野有蔓草》。
琴技比苏岑高超的不少,歌喉曼妙清亮的也有许多,可是从早听到晚,梁诺的脸色越来越黑。竟然没一个人能唱得出苏岑唱的味道。
那是几十年的老汤,闻香识色,浓郁醇厚,非这些庸脂俗粉能比。
梁诺就是奇了怪了,那苏岑久居深闺,怎么会有那样激昂勃发的铁血情怀?他身边的娇美妾室们唱出来的都是靡靡之音,又多带着讨好争宠之意,哪及得上苏岑那无欲无求,自然清亮的歌声。
梁诺巴巴的叫人请了吴裕常,拉了秦纵意,非要去孟君文家里。添油加醋,把当日听苏岑抚琴唱歌之事说的活灵活现,更兼夸大其辞,就像是天外来仙一样。
吴裕常和秦纵意却各有所思,都垂眸不语。
梁诺一拍桌子:“你们两个到底去不去?别说我不够哥们弟兄,当日时间有限,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不然一定叫你二人也前去欣赏了。这回不知道是何等曼妙舞姿,你二人若是错过了,可要遗恨终生的……”
吴裕常道:“这个,你也太为长不尊了些。君文不懂事,一向任性,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难不成你什么时候也让君文去你家,把你家夫人叫出来献歌献舞的不成?”
梁诺一滞,随即悻悻,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兴致立马打消了三分,可犹不知悔,道:“又不是我强迫他的,是他主动要求的……”
梁诺再好玩,再纵欲无度,再不顾世俗礼法,可也断断不会把自己的妻子叫出来以这种伎人之姿接待兄弟、朋友、同僚。
说穿了,的确是有折辱苏氏之嫌。自己虽毫无作为,可也有助纣为虐之嫌,到底难听。
只是他仍然不服气。得以听苏岑一展歌喉,他粉身碎骨也甘心,更何况只是这么一点点名誉上的损失。
苏岑的豆腐宴让他惊叹十分,那种滋味更是让他多日回味无穷,歌喉之精妙更是入骨入髓,终生难忘。人都是得陇望蜀的,心下就对她的舞姿多了几分期待。
眼看着愿望即将达成,被吴裕常这么一拦,心下生出几许不甘来,那份求之不得的心痒难耐就更加强烈,反倒生出一股子异乎寻常的执拗来:“君文待要怎么行事,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我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非视勿视,非礼勿动也就罢了。”
吴裕常慨叹。到底是孟君文自己的家事,他若相请,再去不迟。
秦纵意想的又和吴裕常的不一样。
他脑中闪过的,只有那一夜苏岑额头洇血的那一幕。她固然是个柔弱女子,可却也是有着男人不及的血性的女子。能让她如此屈尊降颜,该是多大的屈辱?
与其这样含垢蒙羞,真不如和孟家一刀两断。
起码在那一刻,他懂得苏岑是真的想和孟家断绝关系的。如果不是孟君文赶回来,一副痴情不悔状,只怕苏岑是不会回到孟家的。
他替苏岑不值。
秦纵意没什么特别多的世俗道德束缚。他喜欢的,做也就做了。他不喜欢的,任凭别人说什么,少有迎合的时候。
只是脑海中闪过“不值”这两个字,接下来竟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茫然。
一时接收到了吴裕常的眼神,却并没读懂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及时回应,梁诺便道:“纵意敢没意见,二比一,走吧。”
吴裕常不满的瞪一眼梁诺,道:“要去也不能这么不打招呼就擅自登门,好歹叫人去给君文送个信。”
见他点了头,梁诺喜笑颜开,竟像是比升官还高兴,一迭声的吩咐随身小厮去孟家报信。
孟君文今日倒不在,清明接了名贴去请示苏岑。
苏岑道:“去找你家大爷,由他定夺。”
清明能听出苏岑的不悦,隔着屏风,看不出苏岑的表情,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位大*女乃的隐而不发,心中倒也没有多少惊悸,应声是转身退下去自去叫人给孟君文送信。
玫瑰在一旁道:“这是来催着当日大爷的许诺呢。”
苏岑淡淡的道:“嗯。”倒并没多少不高兴。
玫瑰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女乃女乃,不若,着人请夫人来一趟?”
苏岑摇头:“娘来也没用,关起门来就是自己的日子,不可能事事都劳娘忧心。”
“那您就这么撑着,可要撑到几时呢?”
苏岑淡淡的道:“也许只是时候未到,总得他禁不住了先跳起来再说。”身为女子就这点不好,想做什么,总是被动,事事都处在下风,没来由的就失了先机。
说不得,只好等,等到孟君文忍无可忍了,她才好后发制人。
孟君文人没回来,只叫清明准备晚宴。命令是吩咐给清明的,清明却不敢自专,战战兢兢的一一回禀了苏岑。
苏岑也不深问,只大致问了下来的都是谁,一共几个人,然后就叫清明下去,叫人采买食材,府里准备茶点。
夜幕低垂,孟家前院灯火通明,孟君文陪着吴裕常、梁诺、秦纵意推杯换盏,不亦乐乎。酒过三巡,梁诺借着微薰的酒意问孟君文:“不是说有精妙歌舞么,今日如何?你没有准备妥当,只怕也不会答应下来吧。”
孟君文道:“稍安勿躁。”转身吩咐大寒去内院请苏岑。
吴裕常和秦纵意都是君子,虽然没想刻意去听,可还是听见了孟君文的吩咐。对于他这样淡然无所谓的样子,着实觉得心头发紧。
待要劝,又无从劝起,两人便对视一眼,只低头喝酒。同时心里不是不好奇的,对于这个很让人匪夷所思的苏岑,他二人多少觉得她不会轻易的就被孟君文羞辱。且看这两回,夫妻两人对招,看似孟君文完胜,实则苏岑也并未输。
苏岑的名声远扬,固然有轻浮之嫌,可是京城中最敬才名,对于苏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没多一会,院子里的烛火通通灭掉了。
众人一惊,孟君文正待发问,就见清明上前来道:“大*女乃吩咐的……”只有他们的厅里桌边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院子里一片漆黑。
雕花格扇门都被推开,清明很快带人退出了院子。
院中忽然燃起两束火把,很快固定不动,只照得院子中间一小块地是亮的。咚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擂响了鼓,接着乐器同声而发,就在这夜色里奏响了一曲《将军令》。
与此同时,明亮的烛火下,一个紧身粉色衣裙的女子悄然进场,立时便吸引了在场诸人的视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