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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为港,护我周全,我愿成舟,为他搁浅。
放下电话,我抱膝坐在床上,心里有些紧张,和康磊在一起固然轻松幸福,可是,一想到要见他的家人,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暗暗担心,万一他的家人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呢?原来接受一个人,不仅仅要接受他自己,还要接受他原有的世界,那个世界对于我来说,现在还充满着未知。
第一次见面要留个好印象,穿着上起码要正规些,我跳下床,打开衣柜,挑选了一件黑黄格子的小西装,配上一条黑色及膝裙,黄色很醒目,端庄大方,又不失洋气。然后,把一头长发披散开来,梳顺,轻轻地喷了一点绿茶味的香水,若有若无,清新淡雅。妈妈却一点也不担心,在她眼里,我是最优秀的,任何人看了都会喜欢。
还不到十点,康磊就按响了门铃,我们下去之后,他打开了一辆黑色丰田轿车,让我进去,见我一脸疑惑,他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老爸的车借我用一天。”
见我还有点发愣,他揉揉我的头发说:“放心吧,我绝对不是无证驾驶,第一年高考结束,我用一个月就拿下了驾驶证,现在已经车技娴熟了。”
路上,他发现了我的紧张,悄悄伸过手来握住我,“别紧张,我爸妈会喜欢你的,我保证!况且还有我呢。”
我吁出一口气,仍然没有轻松,“我真的有点害怕,第一次见别的男生家长。”
“这是早晚要经历的,就是见个面,吃顿饭,然后我们就出去玩,不会太久的,今天,你真漂亮,看来是费心思打扮喽。”康磊想转移话题,分散我的紧张。
“妈,我们回来了。”一进门,康磊就大声喊道。一个打扮比较入时的中年女人从厨房走出来,我马上打招呼:“阿姨,您好!”
“我爸呢?”康磊问。
“还要等一会儿回来,来,沙发上坐。”
康磊妈妈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分明在慢慢淡去。
“姑娘,你们放寒假几天了?”她妈妈问道。
“我比康磊早放假一周。”
“你放假就回来了吗?”
我有些纳闷,但是,还是很恭敬地回答,“是的,放假就回家来了,因为走了半年,很想家。”
康磊也很纳闷,说道:“妈,其实,大学放假时间都差不多。”
“下雪那天你、是不是、去了…….公园?”
我倏然间想起来了,被李晗雨强吻那天,公园里回头看我的那个女人,原来就是康磊的妈妈。她一定看见了那个场景,所以才这样追问,我的心里涌起一种不祥,但是,依然如实地回答:“是的,下雪那天,我有去过公园。”
突然,她生气地站起来,对康磊说:“你送她回去,以后不要让她再来咱们家,你也要和她一刀两断。”
康磊完全蒙了,大声叫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什么呢?”
“送她回去。”康妈妈冷冷地命令康磊,转身就往卧室走去。
“妈,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磊刚要追过去,我一把拉住他,“不要,送我回去。”
我拿起拎包和大衣,穿上鞋,就往楼下走,康磊在后面追了上来。
“雨竹,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康磊急得眉毛都红了。
遭遇这样的屈辱,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康磊载着我来到广场,冬天这里的人很少,我们停在广场中央,他熄了火,我们静默着。
“雨竹,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康磊平静了一些。
一想到要把那件事呈现在康磊面前,我就羞愧得无地自容,虽说不是我招蜂引蝶的风流所致,可是因为那件事,却也让我的心情变得毫无血色。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你不愿说,我不强迫你,我妈妈刚才有些过分,我代她向你道歉。”
“康磊,不是阿姨的错,是我,是我……”想到康磊回家,他妈妈一定会很生动、很夸张地向他说起那件事,倒不如,我自己把真相说出来,这样,康磊才不至于因为听到不实的话语而误解我。
“我回来第二天,就下雪了,半年没有在家,我想出去走走,街上遇见了李晗雨,他提议去公园看看,我没有拒绝。在学校,短信那件事,你走之后,我很过分地骂了他,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都这么久了,我以为他放下了对我的感情,也想趁此缓和一下关系,所以,就没有戒备。”
“然后呢?”康磊的不快已非常明显。
“在公园,我们谈到了你,我说,你给我的回忆太多,已经填满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没想到这话激怒了他,他说他也可以为我制造回忆,然后就强行吻了我,你妈妈正好经过,全都被她看见了。”
康磊的手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低声骂道:“这个流氓。”
又是一阵静默。
“阿姨那边怎么办?”我知道这件事,在她那里不会轻易过去。
“我会和妈说明真相,不再让她误解,你也别担心,慢慢就会好的。”在康磊眼里,我是个柔弱的女子,需要时时刻刻的呵护,可是,我知道,自己骨子里却是倔强的要命,遇上波折不会轻易低头,即使涉水而歌,也不惧寒冷。
“我早晨到现在还还没吃饭,现在我们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家。”康磊说着,发动了车子。
“我不想去吃饭,还是送我回家吧。”此时此刻,我真的没有食欲。
“我很饿,你陪我吃点,少吃点也行。”
我知道,康磊是想让我吃点东西,他怕我回家因为难过而吃不下。我也不想康磊太过担心,所以,不仅去吃饭了,而且吃了比平时还要多的量。
“康磊,答应我一件事。”
他放下勺子,看着我说:“嗯,你说。”
“回去不要和阿姨吵,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好和她解释。”
他隔着桌子握住了我的手,“雨竹…….”他停了一下,继续说:“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不仅漂亮,更重要的是你通情达理,放心,我会好好和妈解释。”
车子到了我家门口,我刚要下车,康磊攥住我的手说:“你先回去,我晚点来和谢伯父,伯母请罪。”
“还是不要来了,你一来,我妈妈肯定会训斥你的。”
“我一定要来,让他们的女儿受了委屈,挨骂也是应该的,这是我必须承担的。”我们拥在了一起。
既然选择了彼此,交付了彼此,那么即使岁月狭长,心上飞雪,我们也要惺惺相惜,紧紧依偎。
康磊回去了,我站在楼下,迟疑了一会儿,把表情调整到自然,才慢慢踏上台阶。
折射到楼道里的阳光,似乎有些萎谢,再也不像往日那样辉煌灿烂,流光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