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紫翎被外面青奕的嬉闹声弄醒,睁开眼便看到窗户上的白光。原来她睡在外侧,后背紧贴着温暖又坚实的胸膛,像依靠。搁在腰间的手动了,从小月复抚模而上,捉住挂在她脖子上的那颗微雕玉珠。
“侯爷该起了,早上还得去看寿瓷,明天也该接老太太回来了,各处还要重新布置一下。”她提醒他,不禁他忙,她也很忙。悌
谀
卫肆沨拉下锦被,审视她肩头的伤,凑上去亲了一下。
“会痒。”推开他,她拾起地上的衣裳披了,下床。
悌
卫肆沨微微眯着目光,看她沐浴在白色晨光中的身影,蓦地喊道:“翎儿,站着别动,把衣服丢掉。”
紫翎皱眉,几分无奈的口吻:“侯爷,不早了。”
“乖。”他却是给出一抹温柔的笑,示意她遵照办理。
尽管是只有彼此的内室之中,但迎着一片晨光,恍如是在光天化日袒露身体,她有些不好接受。然而,她又很了解他,越违逆,他越有兴致。深吸口气,背着他,褪掉身上披着的衣裳,未着片缕的身体便呈现了出来。
晨光柔和又神圣的为她镀上一层迷幻外衣,当她侧脸朝后望,眉目轮廓美丽的令人屏息。
卫肆沨痴迷的欣赏着,终于下床,将她搂在怀里:“真美。”谀
“侯爷欣赏完了?我可以穿衣服了吗?”她的语气里明显透露出不高兴,被人像物品一样摆弄,谁会觉得高兴?
仿佛是为了道歉,卫肆沨亲自取了衣裳为她穿戴。
“不劳侯爷动手。”她觉得别扭。
卫肆沨便坐在一旁看:“翎儿,商老爷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吧?”
每当他提起商家,总是另有目的。
“应该好多了。”她不问,唤进丫鬟们服侍梳洗。
当邱姚等人来请安时,得知里面正在用早饭,没敢进,在一旁的偏堂喝茶等待。
望着小厮们在往院子里搬花盆,邱婉蓉笑道:“没想到我才离开了几天,侯爷与侯夫人越发的恩爱了,我以为有了新人总会恩宠一两个月,到底还是玉姨娘更与众不同。”
算起来,琉璃是得宠时间最长的。
“你的气色越来越差了,找大夫看过没有?”姚淑媛没理会邱婉蓉的话,而是盯着琉璃的脸色皱眉,感觉她病的不轻。
“大夫也说不出什么。”琉璃精神很差,特别是大夫总说要她调养身体,说她并无病症,这令她更为焦躁。她甚至觉得是被鬼缠住了,被鬼夺了元气。因为担心侯爷不悦,她悄悄找了个道婆做法驱鬼,又往寺庙里捐了不少香火,祈求能重新好过来。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有鬼?就算有,她为什么缠着你呢?”邱婉蓉毫不掩饰讥诮。
姚淑媛不悦道:“二夫人运气好,当时不在府里,若是你亲身体会了便知道,假鬼比真鬼更可怕。”
邱婉蓉蓦地心头一动,说:“那鬼只伤了侯夫人,可能、就是连害了两位侯夫人的幕后凶手。当时我可不在府里,至少与这件事无关。”
“想杀人不一定会亲自动手。”姚淑媛这话已经很直白了。
“你!”
“二夫人,侯爷侯夫人用过早饭了。”恰逢外面小丫鬟禀报,打断了屋内的争执。
几个人一起过去。
卫肆沨正坐着用茶,不经意瞥见琉璃,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紫翎也发现与昨天相比,琉璃的样子更严重了些,坐在那儿似乎心不在焉,时而抚头,时而搓手,似乎很不舒服。
“不太舒服。”因为连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琉璃自己也不知怎么答。
大概是觉得太古怪,卫肆沨表现出了格外的关心:“让人去万春堂请万老过来看看。他是宫里的老御医,又擅长疑难杂症,几年前他告老还乡,朝廷还破例直接让其长子顶其御医之职。”
“谢侯爷。”琉璃知道,那位万老御医是很厉害,因年纪大资历深,一般人根本请不动。
“行了,回去休息吧。”卫肆沨的余光瞥了眼胭脂,而后起身:“翎儿跟我一块去看看。”
姚淑媛办着府里的事,自然要跟着去张罗,邱婉蓉也不会错过,至于梅梓桐与胭脂,完全是跟从而已。
邱婉蓉一回到侯府,又想起了胭脂手中握着的半张自白书,每天都是如鲠在喉,饮食难安。只因胭脂的性情难测,加之把柄在手,又不敢贸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她觉得,对方既然拿捏了把柄,早晚要提要求,不外乎是帮其得宠提高身份而已。
“侯爷请稍等。”姚淑媛命宝祥开门,又喊来几个小厮,准备将瓷器搬几件出来审看。
早有下人摆了几张桌子,宝祥开了门,小厮们进去搬装有瓷器的竹筐。正往外搬时,眼睛只顾得看前面的人,谁都没注意地上有颗珠子滚了过去,小厮没注意踩了上去,身子一歪,结果竹筐失去平衡掉在地上,哐啷一响。
“怎么笨手笨脚的!”宝祥立刻呵斥,赶紧查看里面的瓷器。
姚淑媛也担忧的赶来询问:“怎么样?”
结果,宝祥从里面取出一只被磕坏了的寿碗,仿佛能感觉到有双冷厉的目光注视着,腿软了跪下来:“侯爷饶命!”
这批寿瓷是专门在御窑厂烧制,专为老太太寿辰准备的,皇上特命造办处设计了一批贺寿的图案,以示赏赐和恩荣。谁都知道寿瓷的重要,眼下却被弄破,谁都担不起责任。
众人皆为这个变故而惊心,胭脂却瞥见一个人影避开众人目光,悄悄将地上的珠子捡走。
那踩了珠子失脚摔倒的小厮跪在地上,魂不附体:“奴才、奴才……”
“拴在马棚里,待老太太的寿辰之后再发落。”卫肆沨沉冷着脸,拿起一只寿碗端看,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时,他又冷笑:“连东西都拿不稳,还有什么用?敢在这种日子触霉头,掂掂脖子上几颗脑袋。”
这话可不仅仅是说那小厮。
“侯爷别太生气,权当‘岁岁平安’。”紫翎在旁劝慰。
卫肆沨笑道:“听你的。”他指着这些瓷器,说道:“这里面的图案都是新样式,除了皇上所用的,这算是最高规格的烧制了。皇恩浩荡啊!”
她不懂瓷器,但这些东西的确烧造的很精致漂亮,在瓷器底下落着款儿:定北侯府。
“现在还是三夫人管着内事吧?”卫肆沨话音突转。
“是。”姚淑媛心头一惊,以为要就瓷器的事承担责任,紧张不已。
“做事要格外谨慎,老太太的寿辰是侯府的大事,千万别再出差错。否则数罪并罚!懂吗?”卫肆沨声音轻飘。
“是,淑媛谨记!”姚淑媛大松一口气。
“遇事不要擅作决定,多问问侯夫人。”卫肆沨正说着,有人回话,他便交代紫翎:“一会儿万老来了,问问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他走后,紫翎处理剩下的事情。瓷器除了碗碟杯盘,就是各色摆器,一样一样登记明白,按规定各处摆放。
随后她前往绮岚院看看琉璃。
一名胡须半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好从屋内出来,旁边跟着个拎药箱的童子,定是万老无疑。
“玉姨娘怎么样?是不是病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万老似乎有些犹豫。
紫翎看出了端倪,便说:“侯爷特地命我来问问。”
万老这才捋着胡须低声道:“姨娘的脉息显示出虚弱,一般人很难查出病因。鉴于行医多年的经验,我问了姨娘一些问题,初步判断可能是砒霜中毒。因为量很微少,并不致命,每天持续摄入,会逐渐侵害身体。”
“你是说、有人下毒?”当问出这话时,她想的却是,为什么要采用慢性中毒?要想令人无法察觉,这种下毒过程会很漫长,且必须与琉璃亲近,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机会。
谁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