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回到家后,早早做饭,吃完休息,以备夜战。
方东吃得饱,结果犯困了。陈欣习惯了大强度的行动,并不在乎小清扫之前的调整;不过,抓紧一切机会休息,是新纪元中任何人都有必要养成的好习惯,所以陈欣乐得方东身体力行、早早开始培养这一点,当即亲了几口鼓励方东睡着。
方东只觉好笑,一边打哈欠一边啃了陈欣两下;而后没一会儿,他就真的睡着了……
……
当晚十一点,闹钟响,四人按计划起来,电饭煲里的小米粥已经十分黏稠了。
十二点不到,他们用完了夜宵,仔细穿好防护。陈欣最后一遍检查零散物品,而后方东拎上工具袋,各自拎起钢筋,悄然开门而出。
陈欣没有刻意退让低调,结果自然而言就第一个出门。
方东眼睛贼贼发亮,第二个出门,催着陈欣走、几乎贴到陈欣背上:“哪边?我们去哪边?”
周燕一路下楼梯一路蹙着眉头。
高峰斜抱着两根钢筋安慰周燕:“好了,觉得恶心你就旁边看着,啊?”
周燕眉眼间就有了些笑影,点点头。
高峰一笑:“说真的,我还真怕你老鼠没打着,打着了自己人。”
周燕气着了,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反驳,憋得直拧高峰。
方东回了两次头看热闹,呵呵乐。陈欣迈下最后几格台阶,静站了片刻、判断了一下风向,转身朝东:“去河边紫玉兰那儿。”
“啊?为什么去那儿?刚才你在干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干?”方东不解又好奇;还没等陈欣回答又一指路边,“看,那些是刚撒的老鼠药吧?”
墙角下、绿化丛下,撒着一把把大米;旁边的墙壁上、树干上,贴着给人看的警告。A4纸打印了,用浆糊粘上去。
陈欣目光扫过这些诱饵,轻轻一哂。
“没用?”方东失望,还不大信,“超市的老鼠是吃过药了,可小区的老鼠不是还没吃过么。”
上海的老鼠受了教训,广州的不可能跟着聪明;但超市的老鼠上过的当,马路对面小区里的老鼠,肯定不会再上。
因为变异老鼠的叫声种类比它们的祖宗更多——这意味着老鼠之间交流的信息更多了。
但这个结论,要等专家来揭晓,陈欣自己实在不便提。
所以陈欣就没说什么,倒是给出了前面的问题答案:“现在刮的东风,我们去上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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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分钟,四人抵达目的地。
没有花木遮蔽的水泥路,留给人;有花木遮蔽、靠近墙根的绿化丛,留给老鼠。
陈欣左右一看,第一眼便选中了河边的一个水泥栏杆墩;走过去顺风望了一眼,满意一点头。
方东已经把工具袋挂在了紫玉兰被修剪掉的半截树杈上,见状一把抓出可乐瓶——里面装了色拉油混芝麻油——拧开盖子,瞅着陈欣指了指那个水泥墩:“上饵啦?”
陈欣微微好笑。
方东就迫不及待往水泥墩上浇了半瓶子油。
家里最破的毛巾也带来了。陈欣用毛巾将混合油均匀涂抹开来,最后模出打火机点燃了毛巾,随手扔在水泥墩西侧一米开外。
热腾腾的焦味油香一下子就跟着火苗蹿了上来,又随着习习夜风徐徐飘向西边。
高峰往一旁走了几步,抽抽鼻子嗅了嗅,一怔:“好香怎么这么香。”一脸诚恳向周燕道,“我又饿了。”
周燕掌不住失笑,白了高峰一眼。陈欣了然不语——小半因为夜里的空气纯净,不像傍晚的那般混杂了各家各户的炒菜味;大半因为你的嗅觉变敏锐了。
方东已经拎出了装着两三斤大米的塑料袋,一边解开袋口,一边不解:“这个怎么用?直接撒地上?”
陈欣刚解开帆布外的绳子,闻言钢筋一转、尖头指指地上毛巾——火正烧得旺。
方东恍然,一握口子倒转塑料袋:“爆米花儿喽~”
大米“沙沙”浇在了火上,“噼里啪啦”爆响。
方东浇完大米,抖抖袋子,意犹未尽。正好有一些大米爆得四下跳开,方东弯腰一抄,还真叫他抄到了两颗。可是橡胶手套不算干净,上面的尘痕污迹,眼睛都能看得出来。方东这就给倒了胃口,瞅着手套掌心的两颗爆米花片刻,没吃,转头跟陈欣期待打商量:“等收了工回家,做爆米花吧?”
陈欣无语。方东就飞快祭出了谄笑。陈欣莞尔,一点头。方东乐了,这才放心扔了手里那两颗。
一小会儿之后,油烧光了,火苗渐渐小了,一切归于宁静。
高峰等不及了,四下张望:“老鼠呢,还没来?这个真能有用么。”
陈欣没说话,静静站在原地,缓缓转头聆听周围的动静——有动静。很熟悉的动静,轻巧而细碎。离得近,但数量很小。
方东本来也想说什么,无意间看到了陈欣的神色,一抿嘴不开口了。
在哪儿呢?
高峰还在犯嘀咕。陈欣没管他,依次扫视西边的水泥路、南北的绿化丛,最后是东边的……
——水泥墩。
背后就是河岸。不是天然的,是用大块不规则石料与水泥砌起来的。最上面铺得平整,整个河岸粗糙,不过结实。
陈欣两三步走过去,运动鞋落地时无声无息,同时手中钢筋轻轻一翻,枪尖朝下;而后陈欣徐徐探头看去——果然,有四只老鼠觅香而来。最大最健壮的一只,刚刚爬上河岸,正在水泥墩脚下舌忝食流淌而下的饵油。
大老鼠惊蹿。
钢筋枪倏然刺去、穿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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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命中,稍远三只老鼠跑了。
陈欣回枪一甩,将死老鼠抛在了地上。
高峰张圆了嘴,方东瞪大了眼睛。而后高峰两步蹿到方东身旁挤他,还拉起体恤下摆朝陈欣做狂热粉丝状,掐着嗓子小声怪叫:“签名,签名就签体恤上不,肚皮上好了”
方东正得意,听了这些又恼火,恶狠狠回挤高峰。
周燕激动得两手握紧了拳,到这时终于迸出一句:“帅呆了真是帅呆了”
高峰一听大为不甘:“你都没这么崇拜过我”
方东幸灾乐祸瞥了高峰一记,跟陈欣添油加醋:“欣欣,你把四嫂收了吧,我不介意跟四嫂共妻。真的”
高峰气着了:“去尼马的那到底是共妻还是啊?想得倒美滚给我滚”
方东自觉扳回一城,高兴了,不理高峰,跟周燕道:“四嫂你考虑考虑哈。”又狐疑问陈欣:“你是不是留了一手没教给我啊?”不等陈欣回答自己马上又荡漾了,“小坏蛋坏死了回去再跟你算账,哼”
陈欣看着方东居然就这么陶醉上了,哑然失笑,也便没管方东跟高峰闹的什么,只是一刺:正刺在鼠尾根部附近,将老鼠尾巴切了下来。
周燕也没管这两个好哥儿们,抄起了一旁她那根钢筋——高峰搁的——一边急急解帆布,一边好奇问陈欣:“不是顺风诱捕它们吗,怎么从西边河里上来了?”
“风小,近距离上,哪个方向都闻得到。”陈欣说着,聆听片刻,目光一转,望向了西边绿化丛的深处,“老鼠会游泳。”
周燕、方东、高峰随之望去。
那儿的绿花丛下,黑漆漆一片。
原先叶层漏到根部的零碎月光、路灯灯光,全不见了。
陈欣枪尖一挑,挑起地上的死老鼠,直直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