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金刚石在国内属于紧俏货,有价无市。一来国内出产的实在少,成色上也难以和大产地媲美,二来缺乏加工技艺,相对趋于成熟的玉、翡翠加工行业,金刚石的加工领域如同一片空白。即便是在钻石加工工艺上领先的国度,也根本达不到后世五十八面的水平。别看同心戒指上的两颗钻石小,可这几十面亮晶晶的小东西尤其对女性的胃口。
“不要!”朱宏燚发出一声哀鸣,眼睁睁的就看着张诗雨这丫头把戒指就套在了手指上。别看这厮先前不把同心戒指当一回事,但这怎么也说是婚戒,在游戏中只要一对未婚男女装备上,就算结为夫妻。虽说眼前的小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换做后世朱宏燚也只能做高山仰止状,但现在他还真不想娶这么个老婆。
朱宏燚紧张的注视着四周的情况,尤其害怕听见系统来一句你和某某结成夫妻的话。好在天空中没有心形烟火、也没有大副的喜字,对面那个古宁精怪的丫头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她对着阳光正在观赏戒指上的宝石。
似乎对戒指非常满意,张诗雨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这样的宝贝!老实交代,从哪里骗来的!”
朱宏燚哀鸣一声:“骗什么骗,祖传的!快把戒指还我。”
张诗雨白了他一眼道:“少来唬我了,你虽说是皇亲贵胄,但楚王那点老家底,怎么说也没有分给庶子的份!这样的好东西宫里都不多,祖传?骗鬼去吧!”
朱宏燚硬着头皮撒谎道:“真是祖传,这戒指是一对!是我娘为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哼!我才不信!”张诗雨撇撇嘴道,得意洋洋道:“你说是一对,还有一只呢?”
朱宏燚没好气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戒指上那一颗心形的钻石流光溢彩,显得生机勃勃。
“还真是一对!”张诗雨傻眼了,原本以为这是朱宏燚又在骗她,可现在……再想到他刚才说的儿媳妇,顿时张诗雨被弄了个大红脸。
“还……还给你……”张诗雨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道。说着就准备去月兑手中的戒指。但让人挠头的是,这戒指似乎是生根发芽不想再挪窝了,根本就摘不下来!
坚持,坚持,就快出来了,别动,努力一下!
“瞎叫唤什么?”张诗雨气呼呼回身使劲抽了朱宏燚一下,怒道:“看,喊,喊回去了!白费半天工夫,想累死我?”
“我来!笨的,半天没点效果,看我的!”朱宏燚又朝张诗雨的手指上滴了几滴香油,挽起袖子抓住那一只白女敕女敕的小手,就准备硬拔。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了开,一老一小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宏燚和张诗雨,这一对“惊世骇俗”的小男女的“亲密”举动让他们震惊不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年老的那个直截了当的问道。
“呃……呃……”朱宏燚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开口,门口的这一老一小他可是认识,一个是张诗雨她爹,另一个是张诗雨她哥哥,这父子俩怎么突然来了?
朱宏燚傻,张诗雨可不傻,她狠狠的挣月兑朱宏燚的咸猪手,上前乖巧的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张之极看了看作白痴状的朱宏燚,又看了看作小女儿状的张诗雨,面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打趣道:“爹要是再晚来几日,我的宝贝女儿可就真被人拐跑了!”
朱宏燚心脏咯噔一跳,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他赶紧解释道:“大人,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
张之极抚须微笑道:“贤侄,老夫可不是想的,刚才的事老夫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难道贤侄还想否认不成?”
“呃……”朱宏燚真想说我不是有心的,而且不过是拉了拉小手,不至于玩真的吧。
“好了!贤侄也就不用害臊了!”张之极满心欢喜的笑道,“有道是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夫也不是那种迂腐的道学先生。你我两家门第相当,而贤侄你的人品学问老夫也很是欣赏。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老夫也不会做那种棒打鸳鸯的糊涂事!这样吧,小女就许配给你了,赶紧给你母亲去信,等你办完了辽东的事,就下定完婚吧!”
朱宏燚张了几次嘴都被张之极给堵了回来,到了最后竟然是让老头把婚事都给定下来了,他只能无助的看着张诗雨,盼着这位大小姐给解释清楚,不然这个坑可是让他摔惨了。
可诡异的事,张诗雨这丫头竟然只是红着脸作小女儿状,平常那豪爽利落的劲头都被丢进了爪哇国,那样子和普通的怀春少女更是没有区别,不用说落在张之极眼中,这番作态是个什么意思那就不言而喻了。
朱宏燚简直有撞墙的冲动,这系统也太坑爹了吧,但现在他就想解释也晚了,张之极竟然干脆利落的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向广大同僚宣布了这一喜讯。朱宏燚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悔婚。
OO你个XX的!朱宏燚郁闷得要吐血。而另一边张之极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爹!把小妹嫁出去了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张世泽有些纳罕的问。
张之极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你小妹眼看着也就十八了,平日里古灵精怪,根本无人能降服,说了十几门亲事都告吹了,这要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你不希望看到妹妹一生孤苦吧?”
张世泽道:“可也不用那么急急忙忙啊!而且你刚才没看到元晦兄似乎有话要说,您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懂什么!”张之极训斥道,“让他说话了这门亲事不就泡汤了!这娶亲就如打仗,要先发制人掌握主动。再说你妹妹不是也没反对不是!”
“可我觉得元晦似乎不太乐意!”张世泽忧虑道。
张之极笑得很奸诈:“不乐意也晚了!眼下他是不做咱们张家的女婿都不行了!”
张世泽一阵无语,疑惑的问道:“爹,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和爷爷都这么看重元晦。虽说元晦中了状元,可咱们家不用看这种虚名吧!”
张之极高深莫测道:“你懂什么!你赖叔叔的观人之术天下无双,别看朱宏燚现在不过是个落魄宗室,但此子潜力无穷,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而且,据你赖叔叔看,别看咱们张家眼下富贵荣显,可二十余年之后恐有一场大劫。若是没有贵人相助恐有家破人亡的灭族之祸!”
张世泽小声问道:“这贵人就是元晦?”
张之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你赖叔叔说他身上福气逼人,是当世罕有的大富大贵之相。定能相助我张家趋吉避凶,说不定还能另有奇遇。眼下他是潜龙勿用之末,即将是一飞冲天的时候,若是再晚一步就失了大机缘,就算是今后再能与他攀上关系,也最多是勉强保住家族的血脉而已!”
张世泽惊讶道:“这么厉害?!”
张之极面色严峻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以后你也好好劝劝诗雨这丫头,咱们张家上下几千口子的荣辱可就关系在她身上了,让她一定要稳重!”
张家父子私底下商量了些什么,朱宏燚是不知道地。眼下他心乱如麻,倒不是说娶了张诗雨有多么不好,实际上他就算是用也能想到,这门婚事他是占了大便宜的。
以张家的门第来说,他这么个破落户确实是高攀了,而且若是能成为英国公家的乘龙快婿,对于今后的官途是好处大大的。有了这一大助力,想要平步青云也不是玩笑。而且英国公在大明的武官中威望极高,有了这么个老泰山,丘八里敢跟他找别扭的应该是少之又少。想想文有孙承宗、武有张维贤,黑白两道都疏通好了,就算是过几年魏忠贤上台,也大可不虑。
可虽然好处很多,但朱宏燚还是觉得别扭,倒不是他信奉自由恋爱的那一套,在后世他也是属于剩男一族,能找到老婆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挑三拣四。能娶到张诗雨这种有背景有家世的富二代官二代,他恐怕做梦都得笑醒。用后世的话说,这得少奋斗都多少年啊!
可是回到了大明之后,虽然朱宏燚自己并没有察觉,但他的心态确实发生了变化,潜意识里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再是后世那个什么都没有,一心惦以考研为出路的小市民。眼下的他已经初步成为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飞黄腾达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一桩看起来很好,但实际上却让他并不高兴的婚姻,再怎么说,也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而偏偏的,这苍蝇他还不能不吃,还得高高兴兴的吃,这样的无力又让他回忆到了后世的任人宰割的状态,对于一个有着宏远志向的穿越者,这简直可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也是一盆当头的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