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溃败,莽古尔泰的人马狂奔了二十余里才稳定阵脚。白雪皑皑的原野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鞑子兵,经过了两次冲锋和一场夺命大逃亡他们也需要休息一阵子。好在曹文昭的人马都是步兵,逃出了这么远应该算是安全了。
下面小兵想休息,但莽古尔泰可不想休息,今天他的面子算是丢尽了。尤其手下的心月复将初略伤亡统计报上来时。看着上面的数字,他的眼睛红了。一千多人负伤,近两千人失踪,一战下来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简直想吐血!当然吐血是次要的,更让他恼怒的是身边皇太极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刹那莽古尔泰爆发!
在莽古尔泰的命令下,凶神恶刹般的督站队正从先前发动攻击失败的各个牛录中逐一拉出首先逃跑的前100人,把他们押解到一空地上集体处决。在另一边,面目狰狞的他站在高处,下面围着一群人,他正气急败坏地训斥着一群犹如丧家之犬的军官。
你们这些混蛋懦夫,自以为大金国是最勇敢、最忠诚地战士,五千多人居然被只有自己四分之一不到的敌人打得落荒而逃。
就你们的能力,谈什么消灭汉狗,谈什么入主中原。
耻辱,这是你们所有人的耻辱!
话匣子一旦打开,莽古尔泰就再也收不住。他喋喋不休的个人演说已经持续两个多小时,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也越说越没人听。
从地狱活着回来的鞑子兵,不管是军官还是小兵都耷拉着脑袋,偶尔转头在相互观察身旁的同僚,听着不断传到耳边的士兵惨叫声,他们在眼神里传递着不满与躁动。不满是他们怀疑指挥官的能力,只会使用督战队威胁并强迫士兵自杀性质地集体冲锋;躁动带来的是内心的厌恶,这种情绪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源于莽古尔泰那糟糕的脾气,一个连老娘都敢杀的冷血屠夫,对手下人又能有多好,又怎么会被手下的官兵爱戴呢?战争中的伤亡不可避免,但要别人盲目送命,不会有那么多傻瓜。
过了好一会儿,莽古尔泰说的有些累了,他抓起身边一个皮囊咕咕下灌几口酒,喝了几大口借着几分醉意,便又准备下令再度攻击。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天色开始发暗,望了望天空,莽古尔泰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恰恰相反,他的性格很糟糕,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个场子他一定要找回来!
不过生气归生气,可莽古尔泰并不傻,他知道如果继续硬冲,恐怕迎接他的还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所以他决定偷袭对手。想必汉狗获得大胜之后必然会放松警惕,而这时候就是他找回面子的机会!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比皇太极差,大汗的位子一定是我的!
层峦叠嶂的医巫闾山,夜色如漆。
夜幕笼罩下的医巫闾山如同一条蜿蜒起伏长蛇,盘伏于大凌河与辽河平原的边缘,成为大明与后金交锋的最前线。整个山脉自北向南延伸连绵百余公里。望着这座北镇大山,莽古尔泰不又得有些心虚。他最擅长的是平原奔袭,那啥山地作战他还真是不擅长。尤其是山路两旁成片的密林,更是像怪兽的上下嘴唇,似乎要把他的人马一口吞下去。这一回他精选了一千步卒打先锋,皇太极领兵殿后,准备乘着天黑偷偷的模上山去,莽古尔泰相信自己一定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至少现在的情况发展跟他估计的一模一样。
“有敌人的暗哨吗?”莽古尔泰小声问道。
“回三贝勒话,我军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发现丝毫汉狗的踪迹!估计他们都躲回山里避寒去了!”
莽古尔泰点点头,今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来得太突然了,别说明军就连他的部队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不得不多休整了半个月,好等待后方把冬装送来。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么会同意皇太极的意见,在广宁休整那么久。
同样的道理既然他莽古尔泰的部队都不好过,那自然而然明军就更不好过。这大雪天的,若是没有御寒的冬衣,任谁也不可能在野外坚持几个时辰。所以莽古尔泰相信,明军确实缩回了老家,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根据山道上的足迹,按图索骥的模上门去抽一闷棍。
但是可怜的莽古尔泰却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完全都在朱宏燚的眼皮底下,自从击溃了鞑子之后。朱宏燚就将小金放了出去,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所以一点情敌松懈的意思都没有。自然莽古尔泰的所谓偷袭就成了笑话,他一路上之所以走得这么轻松,完全是朱宏燚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诱敌深入再瓮中捉鳖罢了。
夜幕之下,鹅毛大的白雪成片的往下落,在一群亲兵簇拥下,朱宏燚站在山口等待着莽古尔泰的到来。骑在马背上的他,第三次拒绝了亲兵为自己撑伞的请求,依然侧着身体,面带微笑,频频向周围的人群挥手致意,从义军战士眼神里,他看到了责任、荣誉与取得了一场伟大胜利的渴望。
“回禀大人,曹将军和左将军说他们已经按照原定计划,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是……”上前报道的传令兵竭力压低自己声量,黝黑脸庞为此涨的通红。
“只是什么?”朱宏燚问道。
“只是天气太冷,弟兄们有些顶不住了……”
确实是很冷啊!朱宏燚看着茫茫大雪,心中充满了忧虑,虽然已经花钱在游戏中购置了一千多件棉袄。但是这大雪地里设伏,还真真是考验人。
“传我命令,告诉他们一定不能出任何失误!若是谁误了大事,军法从事!”朱宏燚果断地下达了开战前最后一道命令。
由索家沟村通向山上的山道很是狭窄,因为下雪的缘故,道路变得湿滑泥泞不堪。山沟两端是覆盖着低矮灌木丛的连绵丘陵,ωo山坡不高,但有些陡峭,被大雪覆盖之后更是难以攀登。
莽古尔泰的部队,正在冒雪穿行。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搜索一切可疑的目标。不过,从他们不怎么专注的表情上看,根本不认为这里会有任何危险。的确,自打进山以后,一切非常顺利,根本就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莽古尔泰的部队排成一列列整齐的长蛇阵,以散漫步伐缓慢的向移动。可能是因为一切顺利行军路上,鞑子们都目无军纪的小声说着话,讨论着各式各样的话题。
“大哥,那些汉狗也太不把咱们当一回事了,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哈哈,只要再向前,我们就可以在汉狗的营里吃饭了。”
“就是,就是,这帮蠢货还真以为咱们是纸糊的。今晚定然要为上午阵亡的弟兄报仇!”
下心气高,自然莽古尔泰也兴奋,这位脾气暴躁的贝勒爷以一种极其轻松的心态,点点头,扬起粗大的手指,晃动几下,命令道:“吩咐下去,加快步伐,把所有斥候放在前方。务必尽快的找到汉狗的主力。”
“遵命,主子,不过,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您看……”话音未落,莽古尔泰严厉的目光让部下把后面的词句生生吞下。赶紧行了个军礼,掉转马头跑向队伍。
以此同时,埋伏在山坡上的曹文昭,正饱受着恶劣天气的煎熬。在这个鬼天气里,趴在冷冰潮湿的灌木丛里两个多小时,而且一动不动,是人都会有抱怨。
“这些该死的狗鞑子,就不能走快一点!平白的让老子们受罪!看老子等会怎么收拾你们!”
“大人,在想些什么。”左良玉猫身来到曹文昭的身边,呼哧呼哧的说道。
“哦,没什么,还不是欣赏那些狗鞑子最后的表情。”曹文昭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怎么样,你那边弟兄们都能坚持住吧?”
“都还凑合!若不是大人吩咐先熬了两锅辣椒水。冷得时候对付两口!估计都够呛!”说着左良玉取下腰间的皮囊,美滋滋的又灌了了两口。
其实朱宏燚本来是想购买大量的烈酒发下去御寒的,但无奈游戏中酒实在不便宜。倒是无意在市场中发现了如今大明朝还没有的辣椒。想到后世红军爬雪山时也是拉辣椒水御寒,朱宏燚干脆收购了大量的辣椒,熬成辣椒水,这东西虽然不一定人人都能接受,但不可否认确实能御寒。
“也不知道大人从哪里找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前面有那个什么弩炮,现在又有辣椒水。大人还真是让人模不透!”左良玉突然说道。
曹文昭瞟了他一眼,平静道:“昆山,大人他自有他的手段!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也不是咱们可以去猜测的。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东问西问!”
自从上一次左良玉出事之后,曹文昭对左良玉的态度就愈发的谨慎起来,虽然他也奇怪朱宏燚的那些手段,但他知道既然朱宏燚不告诉他,那自然有不能告诉他的原因。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是全都烂在自己肚子里,只当没看见。如今左良玉又提起来,他自然要敲打敲打。就在他还准备再吩咐两句的时候,前面的斥候突然回报:“大人,鞑子过来了!”
“好!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没有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许妄动!昆山,你也赶紧去指挥你的人马!没事不要瞎跑!”
着曹文昭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左良玉就算再想多也只能暂时放下,毕竟一切以战斗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