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是末将疏忽了。”祖大寿笑道,“这位是舍弟祖大乐和祖大弼……”
朱宏燚含笑一一作礼,介绍到最后一人时,祖大寿明显犹豫了一下:“这位是末将帐下的千户祖宽……”
祖宽却抢先问道:“你就是朱宏燚?”
朱宏燚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约二十七八岁,面带风尘,一手紧握刀柄,目中充满了恨意。祖大寿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那人扶刀之手拉开,喝道:“祖宽,怎可对大人这般无礼?”
朱宏燚有些莫名其妙,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祖宽,怎么这家伙一见自己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不过他对这个祖宽倒是也有所耳闻,据史书记载早年他是祖大寿家仆,少有勇力,升至宁远参将、副总兵。崇祯八年,以三千关宁军镇压农民军,卢象升说:“援剿之兵,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丁为最劲,杀贼亦最多。”。但祖宽一向骄横,兵马所过之处焚毁民宅,奸婬妇女,“象升激劝再三,始听命”。卢象升战死后祖宽归洪承畴统属。崇祯十一年冬,清兵南下,师援山东。次年济南失守,褫职被逮,以“失陷籓封罪”处死。
祖宽咬牙道:“果然是你,我乃是吴襄的好兄弟。你上次肆意羞辱于他,这个公道我要帮他讨回来!”
原来如此!朱宏燚心中恍然,感情是因为吴襄那老贼,你和那狗东西是好兄弟,估计史书中记录的那些劣迹也都是真的了。当下他面色一变就要发作!
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动作还快,只见以王勇为首的一干义军忽然跃了出来将祖宽团团围住。
朱宏燚沉吟片刻,冷笑道:“本官就是朱宏燚。没错,痛打了吴襄那厮的人就是我!上次要不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定要取了他的狗命!”
祖宽愤然道:“你说打就打,可知道吴襄乃是我家大人的连襟。你殴打吴襄就是不给咱们辽东祖家面子!今天我定然要为吴襄和祖家讨一个公道!”
朱宏燚盯着他道:“就凭你?哼!”
朱宏燚这番腔调直叫祖宽怒火攻心,祖大寿赶紧站出来呵斥道:“祖宽,你好大的狗胆子。竟然这么跟大人说话!赶紧给我滚出去!”
祖宽可以无视朱宏燚,但他绝不能无视自己的主人。所以很是傲气的瞪了朱宏燚一眼,扭头就气汹汹的往外走。但是王勇等人怎么能让他囫囵出去。在王勇等义军战士眼中,朱宏燚那绝对是第一位的,敢对朱宏燚不敬,那就跟当众骂娘一样恶劣,当下王勇就忍不住了,兜头一拳朝祖宽砸了下去!
不过王勇虽然骁勇,但也不是祖宽这种从小练到大的练家子的对手。只见祖宽一拳隔开王勇的直拳,顺势一击勾拳就将其打到在地。打完之后还狠嚣张的哼了一声:“什么狗屁的义军,不过如此!”
王勇顿时眼睛就红了,不管不顾的就想扑上去。
“王勇,你且退下,”朱宏燚沉声喝道,“大帐之中岂可胡来!”
另一边祖宽可不搭理朱宏燚,仍旧自顾自的往外走,几名义军顿时拦住了祖宽去路,祖宽冷笑道:“别以为人多我就怕了。老子要是想出去,这个帐篷里你们每人能拦得住!”
朱宏燚就等他这句话了,闻言傲然道:“只要你能出去,我朱宏燚今天就放你一马。但你要是出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爆喝一声:“曹变蛟何在!”
曹变蛟也不客气,三步就堵住了大帐的门帘,两拳就把祖宽拦了下来。顿时王勇等人一拥而上将其按在了地上。
祖大寿立刻跳了出来,抱拳道:“大人,末将御下无方,才教出了这样的混账。还请大人看在末将的面子上饶他这一次!末将回去后一定重重责罚他!”
朱宏燚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祖宽。
祖宽也是个蛮横惯了的混人,被按在地上依然骂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一对一!”
朱宏燚缓缓解开大氅冷笑道:“一对一赢你又有何难,三脚猫的功夫也敢逞强!放开他,看本官收拾他!”
祖宽怒火中烧,一跃而起,挽起袖子骂道:“老子看谁收拾谁!”
祖大寿小声的对曹变蛟说道:“小曹,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出了事情老哥我改如何是好!”
曹变蛟虽然是个直肠子,但不意味着他没脑子,现在他也有点品出来今天这出戏的意思了。这个祖宽耍横绝对是得了祖大寿的默许,不然以老祖的脾气,若真是祖宽自己肆意妄为,他早就拔刀相向。如果这是祖大寿的意思,那今天这个事意味就深了。恐怕除了祖大寿想要为吴襄出气以外,还有那么点其他的味道在里面,难道说有人眼红义军的战功,想要出来挑刺了?
曹变蛟看了看满面忧色的祖大寿,更是觉得这个人太假,当下没好气的回答道:“出不了事!祖将军你还是为祖宽这王八蛋操心好了!”
曹变蛟都能想到的事,朱宏燚当然也能想到。他早就知道关宁军中很多人眼馋义军的功劳,袁崇焕上次也隐晦的提过一次。原本他还不当回事,但现在看来,这是有人迫不及待了。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打老子的主意,老子不狠狠收拾你们反而会助长了你们的气焰!朱宏燚打定主意存心在这些人面前立威,懒得先行出手,只是大大咧咧的往祖宽面前一站,一股澎湃的战意牢牢的将祖宽给笼罩住了!
祖宽顿时就坐蜡了,只觉得眼前朱宏燚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丝破绽,无论自己从何方位进攻,随便一招便可置己于死地。祖宽这一辈子没有见过这种情形,额头已是微微冒汗。自然不敢抢先动手。
等了半晌,朱宏燚也觉得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算计了下,忽左脚向前一步,只是这一步多跨了数寸,顿时破绽立显。
看~书就}祖宽下意识地一拳挥出,只是心有顾忌,劲力半出半收,攻守兼备,可没想到朱宏燚胳膊一抖,硬是从一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手为刀劈向祖宽伸出的拳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祖宽呲牙咧嘴的抱着拳头弯下了腰。他茫然不知所措,方才他只感手臂一麻,接着就是潮水般的疼痛感袭来,这是他从军以来从未遇见过的事,但内心深处祖宽也知道,这完全是硬碰硬的事,来不得半点虚假,就算自己尚未尽全力,但朱宏燚在力量上远胜于己已是不争的事实。
在场的祖家三兄弟顿时鸦雀无声,祖宽武功如何他们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派他来跟朱宏燚叫板,可在朱宏燚面前,祖宽居然没走完一招便已落败,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会有此事。
曹变蛟却对此熟视无睹,都已经懒得喝彩了。他早就知道朱宏燚武艺高强,这一路上义军十几个将士有几次曾一拥而上,仍被打得满地找牙,祖宽就靠那点微末武艺就来跟大人比试,没给直接捏死已经是很幸运了。
祖宽并不服气,上前又是一拳击向朱宏燚。朱宏燚伸手一挡,两人手臂一碰,祖宽便借势腾身而起,如同大鸟一般翱翔在空中,左脚踏向朱宏燚天灵。朱宏燚身子微微后仰,一拳击向祖宽足心,手足相触,祖宽只觉得一股大力汹涌而来,几乎让他无可抵御,勉强一拧身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在数丈开外。
双脚甫一着地,祖宽只感左足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知道朱宏燚的武功不是他可力敌的。但是刚才话已经说得太满,根本就收不回来。如今他也只能咬牙硬上了。
祖宽一声低啸,身形再度腾空而起,双手成爪,直袭朱宏燚面门与咽喉。朱宏燚仍是不变应万变,平平一拳递出,祖宽不敢硬接,稍沾即退,借朱宏燚之力在空中腾挪盘旋,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拳脚并用,如暴风骤雨一般向朱宏燚攻去。
祖大寿三兄弟对视了一眼,具是惊讶朱宏燚的武功,眼前的局面就算换做他们三人出场,恐怕也只有被虐的份。三人正交流着眼神,场中朱宏燚突然向前一步,不再抬头看向祖宽,反而双目低垂,自顾自地打起拳来,动作之缓慢连旁边的义军将士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无论祖宽从何方向攻来,朱宏燚的拳头总是后发先至在等着他。
一旁祖大寿看得目瞪口呆,祖大乐吃吃地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祖大寿沉默半晌,颓然道:“双方的实力差的太远了……”
此时祖宽已是左支右拙,浑身大汗淋漓。他武艺本就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居多,适于战阵搏斗却不适于长时间缠斗。几个回合下来,祖宽已是气急体虚,心中惊惧之极。
朱宏燚突然一声大喝,左拳击出,拳劲不再内敛。祖宽已是强弩之末,不敢硬接,奋起全身之力借劲向后飘去。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那张小白脸竟近在咫尺,原来朱宏燚也已跃在空中,又出一拳,口中喝道:“下去吧。”
祖宽一声惨哼,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