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古礼风俗,新婚夫妇即成婚后三、六、七、九、十日或满月之时,由女婿携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及亲属。此俗起于上古,泛称“归宁”,为婚后回家探视父母之意。后世各地名称不一,宋代称“拜门”,清代北方称“双回门”,南方称“会亲”,河北某些地区称“唤姑爷”,杭州称“回郎”。近代通常在婚后第三天,又称“三朝回门”。此为婚事的最后一项仪式,有女儿不忘父母养育之恩赐,女婿感谢岳父母及新婚夫妇恩爱和美等意义。
本来朱宏燚和张诗雨是准备婚后第六天回门的,但谁想到他被那王姑姑打成重伤,足足又过了五日,等他的大号恢复正常之后,才双双回门。
这一日的回门宴张府也办得极其隆重,比之先头的婚礼也不差。
叶向高下了马车,略整了整官服。虽说今日只是回门宴,但张维贤作为当朝国公,而且又亲自邀请,他于情于理都要来一下。
站在门口迎宾的张之极远远就迎了上来,拱手道:“首辅大人百忙之中能抽空前来,我们张家真是蓬壁生辉。”
叶向高笑道:“张大人太客气了,你我同殿为臣,今日又是你家大喜之日,本官也想来沾点喜气啊。”
张之极笑道:“多谢大人,快快请进。”
一旁下人高声喊道:“首辅大人到”
先行来到张府的朝中百官闻声一凛,纷纷退到两旁,原本拥挤的人群顷刻间空出一条道来。
张之极陪同叶向高走进门来,拱手道:“大人请。”
叶向高边走边向着两边官员含笑示礼,众官大都脸色恭谨,长揖到地。高攀龙、缪昌期等几个东林党核心迎了上来,陪同叶向高走到前台。
吏部尚书周嘉谟过来见过叶向高,两人寒喧了几句。叶向高回首对张之极笑道:“张大人,今日是你家大喜之日,道贺的宾客甚多,就不用管本官了。你虽不是礼部尚书,可这礼数上也不能有缺啊。”
众人呵呵大笑,张之极也笑着告罪了几句便告退了。
新任吏部尚书张问达望着张之极的背影笑道:“进卿兄,英国公今日广布请帖,是个什么意思?”
周嘉谟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找我们谈点事。私下里见面不方便,这种场合说话就方便许多了”
张问达一愣,摇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吧?”
叶向高等人皆是含笑不语。其实他们都清楚,虽说英国公偏向于东林党,但毕竟还要代表武将和勋贵的利益,这次借口回门宴请他们来,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
几人陪着叶向高说笑着,其余官员都只是远远看着,不敢上前打扰。如今早有风声传出来,说东林党要动魏忠贤,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那些没有根基的人哪里敢趟这摊浑水。
忽听下人高喊道:“英国公到。”
张问达失声笑道:“英国公是不是早在哪个角落猫着呢,见进卿兄进来了,他才整衣弹冠大模大样地来了,时辰竟然算得丝毫不差。”
叶向高见他说得尖酸刻薄,也忍不住一笑,口中却道:“德允兄,休得胡说。”
正说着,张维贤在张之极陪同下走了过来,向叶向高拱手笑道:“进卿到得好早啊。”
叶向高也拱手笑道:“英国公至诚相邀,下官怎么敢晚到啊。”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却是谁也不提正事。随着朱宏燚和张诗雨进场,一阵喜气洋洋的乐声响起,张朱两家也都算是大户人家,各种规矩礼节琐碎繁多。
叶向高突然笑道:“老国公,如今该说正事了吧?”
张维贤看了看叶向高,又看了看张问达等人,只见他们几个也是嘴角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心道果然都是一群老狐狸。
张维贤却仍旧是三缄其口,仿佛一点都不着急。随着酒宴开始,客人中以叶向高和张维贤两人身份最为尊崇,被安排到了主位上。
叶向高有些忍不住了,嘀咕道:“英国公,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再不说我们可就真只管着吃酒了”
张维贤依然笑道:“不急不急,还不到时候”
直到酒过三巡,张维贤才悄声说道:“进卿,能否与老夫到外面走走?”
叶向高暗想正事来了。此时大多数官员也都已用膳完毕,三三两两地在院中逛着,张府请了些杂耍艺人,也有不少官员在一旁观看。
张维贤和叶向高并肩走着,几个随从跟在他们身边,两人不时对一些杂耍指指点点,没人想到他们所说的与眼前一切毫不相干。
叶向高看着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问道:“不知英国公找下官何事?”
张维贤说道:“这些日子朝中暗流汹涌。老夫是深感忧心啊”
叶向高呵呵一笑,道:“英国公说的是魏忠贤吧”
张维贤没想到叶向高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干笑一声,道:“此言何解?”
叶向高并不回答,看了会儿杂耍,突然悠悠说道:“老国公,你是如何看待在下的?”
张维贤讶然,他们两人交浅算不得太深,叶向高怎么为会如此一问。
叶向高见张维贤并不说话,也不以为怪,道:“如今我大明的天下看似承平,但却正如老国公先前所说,暗流汹涌。我叶某人虽然无经世之才,但也不希望这股暗流毁掉了眼前的大好局面。所以先头稚绳(孙承宗的字)他来信给我,说准备向阉人发难,我并未完全同意”
张维贤正色道:“权阉当道必然祸乱朝纲。”
叶向高微笑道:“老国公所言甚是,但是以在下看来稚绳手里的东西还是不够分量啊”
张维贤微笑道:“我也是如此认为。不过你难道真认为稚绳他是准备同阉人决战了吗?”
叶向高微微一笑,道:“老国公果然慧眼如炬,稚绳他上一步棋走得是太差了,如今想要挽回却是要费不少周折。如今皇上宠幸那人,若是为了稚绳一人,牵连太广也是不美啊”
张维贤脸色渐渐凝重,道:“老夫愿闻其详。”
叶向高道:“如今辽东乱局刚刚有一点起色,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但是以稚绳他的能力放在那里,确实又是大材小用。可若依着他的法子折腾,恐怕要掀起滔天的波浪。所以在下的意思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为好”
张维贤点点头,他完全明白了叶向高的意思。叶首辅是不愿意折腾,至少不愿意这个时候折腾,但是对于将孙承宗捞出来他也表示同意。他其实就是不想掀起太大的风浪,毕竟东林党眼下的局面也来之不易,能稳定是最好不过。不过孙承宗那个位置实在是一个火药桶,就算能把他捞出来,可换谁去顶缸呢?
到不说完全没有人选,只不过这个人选也很敏感,首先要有能力,其次最好还是自己人。为什么?辽东那个地方没有能力去了就是坏事的,不符合稳定的大局,而自己人也是相当重要,毕竟朱宏燚还要去那里做官,换一个别人的人,恐怕不会像孙老师那么支持他
叶向高笑道:“老国公您恐怕也考虑了很久。可有合适的人选?”
张维贤并不回答,反问道:“难道你有办法让稚绳回来?”
叶向高点头道:“我原本是以为他不想回来。既然如今他想回来了,办法是有的。大不了顺势而为么”
张维贤闻言一惊,顺势而为这四个意思太深了,而且风险恐怕也是不小,叶向高就能肯定他能摆得平?他干脆也直言问道:“有些风险吧?”
叶向高笑道:“是有些风险,但是成功的把握却也是极大就看老国公你答应不答应了”
张维贤顿时沉默不语。他已经完全明白叶向高的意思了,哪怕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他,对于叶向高的大手笔也有些惊诧,难怪此人能几起几落,果然是老谋深算啊恐怕他早就暗中布置才推动眼前的局面。
良久张维贤才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有件事还需要老弟首肯”
叶向高道:“老国公只管说,只要对大局无损,在下定然同意”
张维贤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婿,对他的前程自然看得紧。前日他与老夫交谈之中偶然说道,金州、海州、复州鞑子守备空虚,我大明又有水师之利,只要配合得当,就能收复故土。”
叶向高小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张维贤会为朱宏燚在关宁地区再争取更上一层楼,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那里,反而提了金州、复州和海州,那里眼下被鞑子占据。难道他就真对朱宏燚如此有把握,认为他一定能收复这三块失地?
对此叶向高实在是想不通,遂问道:“朱宏燚在辽东打开了局面,又立下许多功勋,他真能放得下?”
张维贤高深莫测道:“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老夫只是希望,金州等地光复之时,老弟能多做一做工作,不要再出现前几个月的事,否则很容易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叶向高当然知道张维贤说的是什么事,无非是朱宏燚上一回没有论功行赏,仍旧被按在了五品官的位置上,这是老张打算为朱宏燚开路了。不够对此他也不在意,原本他还以为要让老张配合,恐怕得在辽东这一块的要害位置上做较大的让步,既然人家没有狮子大开口,他也乐意作出承诺。
当下他保证道:“只要能收复金州等地,在下保证再也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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