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学堂。
墨染衣盘坐在长席之上,与她同桌同席的,是四伯墨世平家的女儿,她的表姐,墨染锦。
“衣表妹,我的蚕宝破壳了哦,你的还没有动静吗?”。墨染锦故意晃动着她手腕处的封灵环,碧绿色的手环,青翠欲滴,泛着莹莹光泽,玉蚕胖嘟嘟的形象浮于其上,憨态可掬。
“恭喜锦表姐了。”墨染衣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继续一页一页翻着手上薄薄的一本册子。
墨染锦对她的淡然没表示很不满意,眼珠转了一圈,有了主意,猛地将她手上的册子抽出来。
“看了这么多遍,难道里面有花吗?”。她大力的翻来扯去,弄得那册子哗啦呼啦直响。
室内本就静谧,这边的动静自然引得旁人注目过来,看到墨染锦的行为,有的鄙夷,有的不屑,几个年龄略大的看了一眼便转回目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小一些的则两两碰头,低声笑了起来,不时回头看两人,再埋首小声说着什么。
墨染锦脸涨的通红,突然大声说道:“衣表妹,你还是多看看有关灵兽一类的书吧,玉蚕迟迟不破壳,你也不着急吗?”。
一下子,所有人又都看过来,满眼的惊讶与嘲讽。
墨染衣抬眼看了一圈,敛下眼睑,果然,眼睛是会说话的,大家的心思都在眼睛里了。
她隐隐听到,“都快三个月了,还没让玉蚕破壳,真是个傻蛋”
“谁说不是呢?下个月开始就要上交灵丝了,交不上来可是要受罚的。”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人家有个内门弟子的妹妹,还怕完不成任务?”
“嘻嘻,也是,我就没这样的好命,我们家六个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人有灵根。”
“才六个而已,我家有十个呢,不也是一样”
“人家的运道还不止于此呢,听说咱们家与南宫家定下的婚约对象就是她。”
“咦,不是她妹妹吗?”。
“才不是,就是她,听说那南宫家的少爷身子不好,是选来冲喜的”
“冲喜?那也不错啦,以她那样的资质,能嫁到南宫家嫡支,已经是高攀了的。”
“嘻嘻,那墨染锦也是个笨的,才刚让玉蚕破壳,也好意思说出来,要是我,早就羞得不敢见人了。”
“她也就这点能耐,欺负欺负墨染衣罢了。”
“两个我一个都不喜欢,一个风一吹就倒,另一个自以为是的很,还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呢,好笑的紧”
“就当看笑话好了,每日课业烦闷的紧……”
……
“嗡……”室内的铜钟震动,音波荡开,扫平了喧杂了声音。
“咳咳……咳咳……”墨染衣忍不住轻咳起来,当真无可奈何的很,她就和这铜钟极不对盘,每次钟响,她都会受不住咳嗽起来。
待气顺了些,旁人早就先一步离开,只有墨染锦一脸气愤的站在一旁,待她抬眼,猛地将手中的册子甩过来,墨染衣微微侧身,让避开来,看着地上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书册,眉心不由蹙起。
“墨染衣,别总拿那副样子来恶心人,谁欺负你了?你说啊谁欺负你了?别人会被你蒙蔽,我可不会,你除了会装柔弱装可怜,还会什么”
墨染衣伸手拾起书册,轻轻抖了抖,连同桌上的物什,一起装进身旁的书包,缓缓起身,以绝对漠视的姿态,轻移莲步,从墨染锦身边走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换了我的玉蚕吗?”。她的声音轻的像一道若有似无的风,钻进墨染锦耳中,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让她愣在当场。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墨染锦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无限重复中,任凭她使劲再使劲的想,也想不出为何这个病秧子表妹会知道她偷偷的调换了她们两个的玉蚕。
若是被人知道,若是被家族长辈知道,会不会责罚她?会不会将这只极品玉蚕索走,再还给墨染衣?
不她不能让玉蚕让出去
看到墨染衣已经快到门口,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要将她拽回来,想法子让她闭口,以后不再对任何人提起。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墨染衣的人,墨染衣抬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锦表姐……你……”墨染衣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幸好自己这具身体泪腺发达,当她抬起头时,眼泪珠子像不要钱的似的,穿成串的往下掉,声音哽咽,死死的抿着唇,一脸悲愤的看着愣怔的墨染锦,随后又默默低下头,肩头微微抖动着,又在墨染锦下意识的靠近之后,快速的起身,连退了好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再抬头时,泪水犹在,满脸的惊惧,那红红肿肿的眼睛,愈发使她像一只被惊吓坏了的小白兔。
她的道具运用也是有讲究的,原本放在身侧的书包,现在怀抱在胸口,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头,死死将其攥紧,就好像有了这书包,就能保护她不再受伤害一般。
“墨染衣”墨染锦疯了似的大叫,什么仪态啊气度啊,叫它们见鬼去吧任谁被如此这般陷害,还不止一次,也会像她这样抓狂的偏她气性大,年龄又小,就算知道是墨染衣坑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墨染衣越是退,她就要越要追,此时她眼里只有这个让她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上几口的表妹,肉嘟嘟的拳头攥的死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狠狠,狠狠的揍她一顿
“站住”一声高喝没有让墨染锦停下脚步,出声的老头眼睛一立,眉间皱出一个“川”字,声音中多了几分冷意,“墨染锦去静思室自省”
墨家学堂每十天,有一日沐休,这第九日上,大家都心如长草,教习从善如流,只授课半日,午后皆为自习时间,铜钟鸣响,才是正式放学,教习会等在院子里,有难疑可在此时发问,没有的话,行礼离开便是。
每十日于此轮站的教习都不相同,今日,正是轮到最为道学的冯教习,于书篆之学专精有研,为人最是古板守礼。
墨染锦生生的顿住了脚步,全身气的发颤,她恶狠狠的瞪着一派娇弱可怜的墨染衣,身体僵硬的向冯教习施了一礼,“弟子遵命。”
……
墨染衣望着墨染锦进了那间名为静思室,其实是小黑屋的房间,慢慢勾起了唇角。
她踱步走到教习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冯教习古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微微点了下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墨染衣心里清楚的紧,冯教习可不是为她打抱不平,而仅仅只是不满墨染锦在学堂大声喊叫而已。
修真者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两个多月里,她着实领教过了。
就如给给他们上课的这些教习,出了这个门,就是两个人打的天昏地暗,只要没出人命,他们都不会看上一眼。
凉薄吗?
还不如说他们对无关自己的事一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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