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水,灼热着曲飞衣的身心。
水汽蒸腾间,连那眸都沾染了水汽,微微一动,就有水滴滚落,仿若珠泪。
此刻,她正仰首,唇边的弧度微勾,不知是笑还是讽刺。
她的眸光里,人影只有一个,那人貌似潇洒的斜卧在青石台上,笑容明媚不可方物。
“貌似,温丞相被罚了几月俸禄。”
轻飘飘的话自花少殷红的唇边溢出,夹杂着玩味等其他一系列莫名的味道。
曲飞衣秀眉微拢,随即轻笑:“罚的真公道。”
原本也没想用一个温家的腰牌夜半入宫,就能让温家倒台,那未免也太儿戏。
之所以会拿温家的腰牌入宫,不过是想让温家发生点事,特别是温柔两姐妹,别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可似乎,力气全打在了棉花上。
“还有,温柔被罚禁足。”
“禁足?禁足多久?”
“三日。”
“靠。”
曲飞衣再也忍不住的咒骂出声,该死的花少,不会一次性的把话说完。
“罚温相是因为腰牌,罚皇后是因为迁怒,但是显然皇后到底是皇后。”
花少风骚入骨的眨了眨眼,捻了一片落于身上的花瓣,揉碎在指尖,不一会指尖被染透染红,被阳光一照,接近透明。
曲飞衣皱眉的看着眼前自得其乐到自恋程度的花少,眸光随着他的指尖,哼了一声。
“不,皇后只是皇后。”
话音落地,飘荡荡的坠落,被砸的粉碎。
许久,这温泉池边,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中,只剩两两相撞的目光纠缠。
虽然那目光里完全没有任何暧昧的光束,但还是让人害怕靠近,怕破坏这一种美人看美人的奇怪场景。
“说的好。”
半晌后,花少启唇,却只有三个字。
这简练的感觉,一时让曲飞衣呛在那,再看花少那和青石契合的身子,软绵绵的靠在那,衣襟拉扯间,肌理明显,有花瓣飘落其上,真让人大饱眼福。
“咳。你说的这些也不算闹翻。”
曲飞衣掬了水捧在了手心,将脸埋在其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是,南怀瑾很不高兴。”花少明朗了笑容。
被水的侵染,清醒了不少的曲飞衣,盯着水面,继续舒服的靠着,湿润的眸,听到南怀瑾三个字时,闪过太多太多的情绪。
他南怀瑾不高兴,关她曲飞衣什么事?
不高兴就对了,而且温家出事,他不是该高兴的么?
“我还不高兴呐。”
“即墨也不太高兴。”
“他又不高兴什么,不就是”
话音截然而止,曲飞衣骤然响起了宁泽,还有被她丢到宁泽身上睿王的金牌。
也好,本来就是想让他们都不痛快,都不痛快了就不会找她曲飞衣的不痛快,这就是她想要的。
想着今早应该发生的皇见王,曲飞衣就有些兴奋。
这兴奋并没传到花少的眼底,因为花少正犹豫,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你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曲飞衣觉得叹气她受伤了,花少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
“来,吃药。”
说着,花少用诡异的弧度窜到曲飞衣身旁,随即塞了颗药入曲飞衣的口。
来不及任何阻止,也来不及问清楚,更来不及猜测,曲飞衣莫名其妙的被花少的手指一抬下颚,药丸瞬间落入喉咙。
这一下,将曲飞衣呛的不行,喉咙里异常难受。
些他他你。她是个现代人,这样干吞药丸,让她有些烦躁,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药。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顺完这口气,愣然之下,花少已不见踪迹。
这一片温润之地,重归平静。
“原来,是来送药的。”
淡淡的说着那一句话,曲飞衣不知什么感受的看着天边浓烈的暖阳,却怎么也没感受到它的温度。
放下浮躁的心境,她走出温泉池,披上衣裳,躺入刚才花少躺的青石台上。
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需要好好的做一个梦,干净透明的梦。
···
美梦的尽头,永远是噩梦的开始。
梦里,曲飞衣看着那些越来越模糊的人影,已看不清谁是谁。
这样的恐惧,就好像记忆在渐渐消散一样。
难不成有一日,她会把现代的那些人事物都忘记吗?
会把她的瑾也忘记吗?
被这样冰冷的念头惊醒,曲飞衣气喘吁吁的睁开了眸,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伸手去当已有些刺眼的阳光,不料撞入某人尖锐无温的曦色中。
来人是即墨!
“你”
干哑的嗓子,阻挡了曲飞衣的话,她咳了咳,将眼望去。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还是在宫里受了气,想拿她出气。
“解药。”
如同即墨人一样简洁的话从即墨口中蹦达出来,此刻他面色绷紧,神情严肃,目光深沉,带着几分阴阴的幽然之气。
温暖的空气里,瞬间被即墨这种低气压震住,森然可怖。
只是
“什么解药?”
曲飞衣下意识的在袖内握紧了手,眸光由梦中的迷蒙,逐渐清明。
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如同那天边骤然聚拢,掩盖阳光的风云一样,又如同突然仿佛沉下来的光明般。
直压得人透不出气来。
“宁泽的解药。”
空中无雷,无闪电,无雨,唯一有的是微乎其微的风。
可即墨的眼睛就如同雷如同闪电,如同风雨,夹杂着利刃直直的射向曲飞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几个字。
曲飞衣恍然未觉一般,骤然起身,与即墨相对,恍然。
“什么宁泽的解药?”
她是真的不懂,昨夜她好像对宁泽洒了些粉末,可那只是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没有致死的毒。
那为什么即墨会这样神色不正常的来要宁泽的解药。
姑且不论曲飞衣心思如何,即墨也管不了曲飞衣心思如何,似乎是宁泽的生死让即墨有发怒的前兆。
“你不知道宁泽的解药是什么?那你告诉我,你昨晚去哪了?”
即墨上前一步,抓紧了曲飞衣的手臂,几乎想把这玉璧捏碎,目光里的深沉比任何时候都要冻人,冻的任何人都要发软。
可惜曲飞衣不是任何人,越是被即墨抓的痛,她越是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Pxxf。
“宁泽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答即墨的话,曲飞衣反问一句,眸光闪动间,羽睫低垂。
“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一字一字,即墨说的如同闷雷响在半空,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快要爆发的生人勿近的凌厉。
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揉碎捻尽了,然后连渣都不剩。
感受到即墨的气流,因为被拽的痛,她悄然松开了指尖的力道,任由即墨想怎么用力就怎么用力。
“中毒?既然是中毒,你要么去找下毒的人,要么去找花少,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会给你睿王几分薄面,帮你看看中了什么毒,怎么解。”
“本王现在不正在找下毒的人算账么?就不用劳烦花少了。”
瞧着意思,竟是认为下毒的是她曲飞衣了,虽然曲飞衣也承认自己确实有嫌弃,可是那毒还真不是她下的。
正因为不是她下的,或者又因为她刚做了一场噩梦,一下被即墨挑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你的意思,是我下的毒?”
隐忍着爆发的火气,曲飞衣咬牙相问。
她死死盯着即墨的眼睛,仿佛只要即墨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她马上踹过去。
“不是你下的?那你告诉本王,你昨夜去了何处?”
一阵冷笑,即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薄唇,撕开了昨夜的风云。
这一抹风云际会的行头里,第一次燃及了曲飞衣自己。
可是,不管即墨有多肯定昨天她去了皇宫,她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否则怎么解释逃跑,怎么解释那些遗失的东西的去向,无论是黑箱子和骨灰,曲飞衣一样都不想再送回给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手里。
更不能的是,她不可能牵出舞儿。
“先不管我去了哪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下毒?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就算你有证据,是我下的毒,既然下了,我凭什么要救他?”
下毒再救,不是演戏,就是脑残。
“你”
即墨被气的一下接不上话,呼吸都被曲飞衣这一番辩解扰乱,他猛然一推,将曲飞衣压在青石上,手一把按住她乱动的手腕,定在那。
呼吸很近,却没有暧昧的气氛,眼神相对,却也没有电流划过。
有的是相对的愤怒,甚至是愤恨。
“本王说不过你,你如果打算到底不说本王会告诉你后果。”
话已然至此,即墨手一扯,撕裂了曲飞衣的衣,露出了莹白的肌肤,透着温泉水浸泡后的红润。
他似乎已经气的没有了任何风度,也没有任何让人想靠近的神采。
只是在看到曲飞衣一副**又明显倔强的眼眸后,蓦的他喉咙一紧,呼吸稍乱,目光却更为森然。
“后果?**?早已经失给你了,你想来,尽管来,反正你不是区区小女子的夫君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不是没有发现即墨快发作的样子,可曲飞衣没有半点受制于人的感觉。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个世上她没有什么是能被人威胁的了。
身子不过是残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