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无风,残月。柳升月兑去侯爷公服,戴上双龙日月盔,身披黄金锁子甲,下令全军准备出发。
此时,唐赛儿的大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师傅,救救赛儿。”
汉王妃蒲察突然出现在唐赛儿的大营,并没有出乎唐赛儿的意料之外。白莲教陷入如此绝境,唐赛儿并没有心慌意乱,因为她知道师傅蒲察不会对她不管不问,蒲察的出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赛儿是好样的,能坚持到现在,突围的时机已经成熟。柳升大军已经向黑龙潭开拔,东南葫芦峪兵力空虚,只有副将刘忠的五百人马驻防,正是你突围的方向。为师自有妙计拖住柳升的大军,给你创造突围的条件。”蒲察抚模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唐赛儿,此时的唐赛儿根本不象叱咤风云的女匪首,而是象一只撒娇的乖小猫腻在主人的怀里。
“师傅什么时候离开卸石棚,赛儿担心师傅陷入重围,那赛儿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痴儿,为师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就柳升那混蛋能困住我?我不找他的麻烦,就是他祖上烧高香了。带上你的人突围远走高飞,以后师傅会去找你的。”
也是三更,唐赛儿率领山寨的全部人马,马摘銮铃蹄裹棉,悄悄地从后山向东南葫芦峪突围。莲花峰上夜深无人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羊儿的嘶叫声,黑暗中,在李羊儿的羊圈里出现一片红光,一只山羊的脖子被红色的吮器刺入,嘶叫声变成了哀鸣,片刻,失去血液的羊尸抛出了羊圈,其他的羊儿都在瑟瑟的发抖,嘶叫也停止了,眼中象升起了一层迷雾,呆瞪着那发出红光怪异的东西。
柳升率军赶到黑龙潭西北方向时,正如李羊儿所说,由莲花峰通向黑龙潭的方向出现了一串隐隐约约的火光,象是有军队在黑暗中行军。柳升狂喜,即令全军向那串火光出现的方位包围了过去。那串火光沿着高低曲折的山道向黑龙潭移动,天色或明或暗,看不清楚来了多少人,也没听到有任何响动发出。柳升判断唐赛儿肯定是在潜行,不会暴露出太多的行迹,于是传令各营严阵以待,等唐赛儿倾巢而出再包抄剿灭,活捉唐赛儿。
可后续的火光并没有出现,出现的火光也是不紧不慢走向黑龙潭,根本不象急行军的样子。就在此时,探马来报,葫芦峪方向出现唐赛儿的主力,刘忠派人紧急求援。柳升大惊失色,急忙下马登高远眺,只见卸石棚东南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传来。
“中计了。”柳升大叫,传令军校攻下那串火光,回援葫芦峪。
参将马贵很快将那串举火的贼兵俘虏,俘虏贼兵的同时,也被眼前的诡异景象惊呆了。那举火慢行的贼兵竟是一群山羊,犄角上绑着火把,一只只痴呆站在原地,等着官军前来俘虏。更加怪异的是,这群山羊后不远的树枝上,坐着一位隐隐发着红光的女人。随着吱吱声不断传来,那团红光凌空开始缓缓围绕着女人转动。刚才还没有出现红光,等马贵接近那群山羊,那红光才出现,并且越来越强烈。马贵呆住了,红光耀目,不由得他双眼不停地眨动,随后逐渐变成了一片血红。马贵很想把视线移开,那红光令他很不舒服,可他又不敢,或是受到那女人的诱惑,而心里的恐惧感却更加强烈,马贵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无知本来就是一种恐惧。
那红光旋转的逐渐快了起来,快的就象一条光带,环绕着那女人。
“唐赛儿!是唐赛儿!唐赛儿是妖怪,快跑啊!”不知是谁从恐惧中清醒,惊叫着往山下奔逃,其他的人也被惊醒了,呼啦一声都跑回来了。柳升也看到了远远飞逝的红光,他确信那就是会妖术的唐赛儿,并且怀疑那羊倌儿和山羊都是唐赛儿施法变幻的妖精。
葫芦峪驻防的刘忠,全方位受到了唐赛儿的攻击。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死守山口。葫芦峪的林子很多也很密,驻守在这里的刘忠五百官兵,先是受到了蚊虫的困扰,却不敢离开一步。刘忠脸上更是咬了很多包,感觉全身无处不痒。他担心这次在葫芦峪驻防的成败,那可是关乎此次出兵剿匪的关键。他自持身份,咬牙坚持不去抓挠,可手下的军校抓耳挠腮,搓手搓脚,观察哨注意力也不集中了。等到唐赛儿在黑暗中模到山口,才发现有人冲过来。
唐赛儿看到第一排弩箭射来的时候,她脸部的肌肉抽搐起来,惊动了刘忠军就只有硬冲。现在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部署,只能看到前面的教众一排排倒下,心里思潮起伏,胸口翻腾着一种难言的滋味。她明白只要冲过面前的山口,他们就突围成功了。
教众的第一次冲击就被弩箭射倒了十几个人,但后面的教众似乎对前面人的瞬间死亡熟视无睹,纷纷快步补充冲锋的缺口,然后就倒在了第二次攒射中,后面的又前赴后继地冲上来。白莲教众转眼间就死了五十多人,但刘忠驻守的山口还是被冲垮了,官兵开始被砍中刺中,在地上哀嚎,撕裂的铁甲和军衣裹不住被剖开绞出的内脏。重伤垂死的士兵,剧痛中本能地扔下手中的武器,捂住伤口,往肚子里猛塞流出的肠子。后排的明军毫不犹豫地用长枪推开他们,然后把锋利的枪尖刺向冲向他们的教众,顿时惨叫一片。有的教众手里只有棍棒,被长枪刺中后就死死抓住枪杆不放,后面冲过的人就把明军撕成碎片。很多教众来不及从明军身上抽回武器,就被乱扎乱戳的长枪刺成了筛子,刺成了血人。
刘忠目瞪口呆地看着惨烈的厮杀,握刀的手关节吱吱直响。但狭窄的山口被双方的人马挤满了,他根本冲不上去,只能听见长枪入肉和刀砍沉闷的扑哧声。混战中此起彼伏的惨叫,使很多人分不清敌我就把手中的武器飚了出去,只要找到一丝缝隙,看到敌手,就迫不及待地把武器砍戳过去。
黑暗吞噬着血肉飞溅的人群,不知是谁扔出了第一个火把,接着接二连三的火把扔进了斗场中,引燃了艾草,也引燃了舍生忘死的人群。激斗更加惨烈,烈火焚烧着求生的人群,他们心里都生出求生的渴望,可行动却产生了差异。白莲教众为了突围生存下去,选择了攻击,明军为了求得生存,选择了败退。现实是残酷的,为了生存而败退的明军,一个个倒在了烈火之中。刘忠为了稳住明军防守的阵型,抄刀亲自上阵,白莲教的高手没有再给刘忠机会,迎接刘忠冲上阵地的是一蓬乱箭。一阵弓弦响过,刘忠身中三十多箭,倒在了冲下的山坡上。
明军主将一死,树倒猕猴散,兵败如山倒。败退的明军没有任何悬念,被勇猛冲杀的白莲教众屠杀干净。唐赛儿、宾鸿带领着冲过死亡线的白莲教众突围而去,不知所终。
“那东西果然与唐赛儿的白莲教有关系。”叶三在暗中观察了卸石棚整个突围战役的始末,那第一支火把帮助了唐赛儿成功突围。
“那东西为什么失去残忍的凶性帮助唐赛儿?”整个战役留给叶三一个不解的谜团,那东西的形象也在叶三心里慢慢地改观,以前的世仇因为这场战争开始淡薄。如果现在让叶三拿刀去搏杀那东西,叶三还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叶三自己也模棱两可。
都指挥刘忠在卸石棚葫芦峪力战而死,震惊了柳升大军。柳升的八万京师很快撤离了青州西南山区,回到了离卸石棚不远的寿光县城。备倭都指挥使卫青帮助县令张屿安民,整顿好城内的秩序,正要和张屿道别回军登州,张屿带领全城百姓在寿光城外恭死青的时候,柳升来了。
张屿和卫青都没想到柳升这个节骨眼儿能来寿光,思想和行动上没有一点准备。柳升以为全城百姓出城是为了迎接他这位功臣,当得知百姓是出来欢送雪中送碳的卫青,而不是雨后送伞的他,顿时火冒三丈。柳升在卸石棚损兵折将,还让唐赛儿成功突围,心里憋气带窝火,正没地方出气,现在可送来了一个出气筒。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我的风头。”
卫青一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柳升:“卑职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还敢顶嘴!我来问你,你的职责是什么?”
“回侯爷,卑职的职责是备倭。”
“你还知道是备倭,现在备倭备到寿光来了,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卑职得知寿光被围,就要沦陷,卑职不能坐看寿光陷落,所以……”
“住口!有本将坐镇卸石棚围困白莲教贼众,寿光哪里来的贼囚?分明是你强词夺理,洗月兑罪名。圣上命本将节制山东兵马,你擅自调动军队,还敢嘴硬?”
听了柳升的话,卫青心头怒气顿生,据理力争:“侯爷可知救兵如救火,末将委实来不及向侯爷请示”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先打三十军棍,听候发落。”
柳升身后的侍卫扑上前,按倒卫青就开打。打得卫青皮开肉绽,然后揪着卫青的头发,拉起来,按着脖子,推搡着要进寿光城。
卫青也是无敌猛将,哪里受过这般屈辱,一个鹞子翻身,挣月兑了侍卫的束缚,跳上了自己的战马,带着部下月兑离了柳升的队伍。
“柳升小儿,连一个小娘们儿都抓不住,却在我身上耍威风,你倒霉的时候就要到了,到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喊完,打马狂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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