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三让梅县丞招来了衙门里的弓手快刀手,带上马不行的一百来人,开拔出城。马千总的手下他是见识过了,都是一坨坨稀屎,上阵不顶用,下来和稀泥的废料,就让他们包围盐井,伏击逃跑的私盐贩子,不冲锋陷阵。打个落水狗都费劲,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叶三带着衙役,让衙役排成一队,手里每人一把火铳,跟在他的身后。他骑着马,手里也提着一条火铳,来到昨天的那片空地,看这阵势还真要单枪会会那帮私盐贩子。
到了阵前,叶三一举手,队伍停了下来。叶三坐在马上心道皇帝不差饿兵,当官的带头鼓舞士气是不错,可这帮孙子谁知道要拼命的时候,是不是把老子一扔先跑了,让老子单枪会群雄?老子可没那么傻B。想到这儿,叶三本来低垂的左手,慢慢探进怀里,在怀里模索了半天。跟在后面的衙役们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文官在干什么,那条本来就不利索的左手能变什么戏法?别让他们送命就行,见到形势不妙,还是先跑,保命要紧,送了命,家里的媳妇可就是别人的了。
叶三模索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慢慢举到头顶,让手下的衙役都看清楚喽:“众衙役听好喽,活捉一个私盐贩子,赏银十两,斩获贼首,赏银一百两,完事后立即兑现。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谁敢临阵先跑喽,别怪老子的刀认事不认人。还有,老子可是朝廷从五品命官,如果老子死了,按军法你们都得抵命。”到底有没有这规矩,叶三也不清楚,反正现在他说出来了就算数:“梅县丞,你给本官瞧清楚了,在后督阵,谁要是先跑了,先斩后奏。”
叶三的一番话,正被路过此地的徐连胜夫妇听到,立马观看的徐连胜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行,为了小命连皇上说的话都敢说,还先斩后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胡美玉抬头瞧了瞧这边:“当家的,不就是一群盐匪嘛,不如咱们就帮帮他。”
“不,我就是要先看看这小子的能耐,看他一个文官上了战场怎么整,老婆是不是看他长得俊,心疼了是不是?”徐连胜自然遭到了老婆一阵痛骂。
“别骂,别骂,等会我冲上去,这小子和我对脾气,够能喝的,死了可惜。”
叶三收起银票,右手举起火铳,刚要下令冲锋,突然身后听到有女人大喊:“相公,相公。”回头一瞧,是夫人薛纷飞骑马跑了过来,叶三没好气地喊道:“本官正在打仗,娘子不在家抱孩子,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叶三的话引来手下一阵哄笑。
“相公,这是镍司衙门的事,相公一个文官,还要单枪上阵,冒什么险?还是回去,让他们自己搞定去。”
“文官怎么了?老子就不信,对面那帮孙子能鸟了我。如果娘子手痒了,就一起上!”叶三知道薛纷飞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她是担心他才冲上来阻止。
薛纷飞也不废话,从身边的衙役手上抓过一条大枪,一颤枪杆,护住了叶三的左侧。杜芳华也上来了,拔出佩剑护住了叶三的右侧,好嘛,俩老婆齐上阵。
叶三一见俩老婆都上来给自己壮胆了,虎躯一震:“哈哈哈,想当年老子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没想到今天还要老婆护驾。哈哈哈,给我杀!”提着火铳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身后紧跟着一队手提火铳的衙役,也不知道叶三是不是在吹牛,不过看见叶三真敢冲,心里还真痛快,不怎么害怕了。
“哈哈哈。”后面的徐连胜大笑起来:“现在这世道真是Yin盛阳衰,上阵冲锋都要带上老婆壮胆。来人!给老子把刀抬来,可不能让老婆比下去。”只见两名军士从后面的大车上抬来一柄乌黑的镔铁大刀,看那两名军士抬着大刀费劲的样子,少说有一百多斤重。叶三不清楚徐连胜猛将的来由就是因为这柄刀,在军中能舞起这柄大刀的只有徐连胜,人送外号“徐大刀”
叶三纵马提缰冲到昨天马不行停止不前的位置,看见前面一个头上缠着不知道脏成什么颜色头巾的私盐贩子,张弓搭要射他。他***,想射我,也不访访老子我是谁,单手举铳抬手就是一铳。“砰!”的一声响亮,白烟升起后,对面弯弓的私盐贩子脸上就开花了。在这个距离,叶三根本不用瞄,一铳一个准。跟在马后的衙役,快速地把手中的火铳递给叶三,叶三继续前冲。对面的私盐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追问趴在地上的同伴。
“我说伙计,看把你吓得,快起来,那文官手里的烧火棍不就响了一下吗?快起来放箭。”等那位把他的好伙计翻过身,看到血Rou模糊的一张脸,吓得一声怪叫,都没人腔了。
“狗剩被那狗官打中了,脸都打没了,快射他!”旁边有人听到喊声,纷纷举起弓箭瞄准叶三。叶三在马上看得清楚,谁拉弓就对谁来一铳,那可是铳铳爆头,真神了!没拉开弓的私盐贩子都把弓抛在地上,好像是手里握着一张瘟神,没准儿头就被爆了。
身后挥舞着镔铁大刀的徐连胜也愣了,这小子打的是火铳吗?那准头可不多见。看见叶三单枪匹马冲在最前头,以为叶三在找死,现在看来,这文官有两把刷子。跟着叶三的衙役把火铳一把一把递给叶三,叶三接过火铳就爆手拿弓箭私盐贩子的头。不一会儿,三十多个私盐贩子都倒在了叶三的火铳之下,剩下手拿破刀的私盐贩子都乱作一团。想跑的和不舍得跑的拥挤在一起,情况完全是昨天官军的翻版。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叶三也感觉耳鼓嗡嗡作响,这谁这是,老子打得好好的,这不是捣乱吗?扭头一看,一张丑脸从眼前飘过,直冲扎堆儿的私盐贩子冲去。徐连胜手中的镔铁大刀带起一股尘土,在马前扫了一刀,就像扫地割麦子一样,从私盐贩子的人群中扫过,被大刀腰斩的残肢断体,随着尘土飘起,接着就下血雨,那光景就像过节的礼花,又像桃花园里漫天飘舞的桃花。
叶三勒住坐骑,他实在不想被肮脏的血污了他的官袍,穿这官袍不容易,不知道几年上面才补发一件,弄脏了怪可惜的。叶三是停下来了,可后面的衙役不干了,冲啊!别挡道,前面就是银子,十两一个,说不定运气好,能撞到一个一百两的。叶三开始有点心疼他的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