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巡抚白万喜渎职,民变突起,眼瞧着在叶三的提点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要落在兵部侍郎刘大夏的手里,刘大夏有苦难诉,这个山西巡抚不好做啊!白万喜一省大员,坐到那个巡抚位置没几斤几两怎么可能?新政虽然不收无地赤贫佃户的税,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缙绅地主照样是把税赋摊派到佃户头上,该造反的还是得造反。
“下官以前在陕西山西两地都做过地方官,那里情况复杂,缙绅地主和地方官吏错综复杂。现在这些人对朝廷新政都没有好感,何况是剿灭叛乱?没有地方上的配合,就是巡抚再有能耐也是枉然。”
就在这时,兵部尚黄启忠淡淡地道:“刘大人啊,为朝廷办事哪里能挑三拣四的?如果什么事都如履平地,那还要你这个巡抚干什么?咱们做官是干什么的?内阁既然认为你有才能,能胜任巡抚之职,你就安心办事,有什么需要,朝廷里的同僚,叶阁老、王首辅,还有老夫都会帮衬着你。”
黄启忠的几句话,关键是最后一句,刘大夏听明白了:“下官做山西巡抚,请叶阁老同意以抚为主,缴抚并用的策略。”
叶三道:“只要你把局势稳定下来,让屯兵、赈灾这些事儿别再中途出花样,你巡抚的重任就算完成了。至于使用什么方略,你自己合计,朝廷会支持你的。”刘大夏听罢,便开始向几个大臣阐述自己的主张,以期待得到众人的认可,减少施行的阻力。特别是兵部尚黄启忠,必须要他诚心诚意赞同,他这个山西巡抚才好当。而叶三则坐在椅子上一边故作品茶,一边沉思不再多言。
刘大夏悄悄看了叶三一眼,心道兵部尚黄启忠是叶三身边的嫡系,我虽然也算是黄启忠的人,但是始终和叶三的关系远了一层。山西现在不稳定,责任重大,所以这种卖力不讨好的事儿就让我去做。要是干得不好,对朝廷西北政略产生坏的影响,不是嫡系的人也好治罪。但是山西靠近京畿重地,其权力和干系也不小,所以叶三又要找一个坐得正的人,自己在朝中无数党派中站位很正确,现在又是嫡系大员黄启忠那边的人,所以自己还算比较靠得住。有了这两点理由,刘大夏这山西巡抚的位置就算是坐稳了。
刘大夏想起刚才叶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临时决定的,现在看来绝不是那么回事,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到这儿,刘大夏在心里顿时对叶三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就在这时,叶三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刘大人,你提出的以抚为主的方略,大概是要采取温和的政策。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关重大的事情,你决不能妥协,比如商贾通敌,官吏缙绅勾结贪墨援助款项等等。朝廷勒紧裤腰带向西北输送物资,可不是资敌养腐的!”
“是,下官纵然要联络地方办事,也决不能在大事大非上有所动摇。”刘大夏忙躬身说道。叶三点点头:“叛兵如火,迟一天就多一天的难度,事不宜迟,咱们就票拟刘大人以兵部侍郎衔就任山西巡抚,节制全省军政,尽快协调各地兵马,先将叛军的势头打击下去,然后再说招抚的事儿。”
现在内阁是叶三说了算,要票拟十分简单,他和王翱草拟了任命状之后,他拿着票拟检查了一下遣词造句,本来想通过平常途径送进宫里,然后传到司礼监用印,最后返还内阁,就等于是圣旨了。但是叶三左右一想,每次通过宫里、司礼监转悠一圈回来的折子,都要耗时好几天,甚至十来天,主要是皇上和太后那里滞留的时间太长。叶三也不知道是皇上还是太后怠政很少去管奏章的事,还是太后故意滞留的。反正只要叶三亲自拿到宫里去,折子马上就批复批红了。想到这里,他便说道:“刘大人,你先回去打理一下,这两天就能启程。我先去宫里,把折子办好了送到你府上。”众人拜退,刘大夏再次感叹叶三理政速度就是快,刚刚收到山西急报,转眼圣旨就可以颁布出来了。
叶三从内阁走出来,正想上马去宫里,突然想起上回周太后说他带着牡丹重剑进宫更英俊威武的事儿,便回头对徐玉英说道:“去把我的牡丹重剑取来。”妈的,为了好办事,只好牺牲一下色相了。
贴身侍卫徐玉英取来了牡丹重剑,叶三挂在了腰上,骑着马向乾清宫那边走去。一路上只见宫殿的屋檐下张灯结彩,紫禁城北边的天空中烟花绽放,喜庆的气氛非常浓厚。叶三叹了一口气,宫里倒是很想得开,可是山西的兵祸此时也不得消停,过年过节的,内阁反而更忙,唉!啥时候太平了,老子也能享享清福。他一边想一边走,走到会极门时,便叫来一个守门的太监:“快去宫里通报,我有急事要觐见皇上,如果皇上没时间,觐见太后也成。”
要是别人,大过节的,又是晚上,还见什么皇上和太后?不过叶三可不是别人,他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太监根本不敢多问,便急忙进去通报去了。在华丽的宫灯和绚丽的烟花映衬下,巍峨的乾清宫更显得流光溢彩。叶三抬起头看着乾清门上空那些烟花时,他在猜想天上的主宰是不是能看到人间的狂欢?空中绽放的烟花就好像有人在对地面的人们嘲笑。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只能随意想象,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山西大规模的叛乱,看不见听不着,也只能让叶三产生各种想象。叶三在想那些都减了税赋的贫民为什么还要以命相搏?他很清楚,大明朝实际上是被农民叛乱所灭,难道在元宵节收到急报就是一种天兆?很显然,新政即没有实质上减轻贫民的负担,还导致当政者和缙绅地主相互仇视,如果说新政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暂时解决了朝廷财政问题。是该想个很好的办法解决缙绅地主的问题了,叶三有种四面楚歌的恶寒,他也搞不清楚要怎样才能理顺这个错综复杂的天下。但叶三只能在心里想这些问题,他不能影响到下属的信心。兴许是这喧嚣的气氛和叶三的内心苦苦思索的惶恐产生了幻觉,他甩了甩脑袋,突然迸出一个念头:既然他们不按常理出牌,老子何必要做正人君子?黑的白的一起来,软的硬的两手都要硬。可老子不能亲自去做,那么什么人可以胜任呢?头疼!
叶三顺着乾清门走到乾清宫外面,正好看见周太后在前呼后拥中出来,龙辇已经抬过来了,伞扇仪仗尊贵非常。叶三在朝廷里一系列清洗安排下,大明中枢已经被牢牢把握在叶三手里,所以周太后在宫里面过得十分舒坦,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既然皇上没来,她来了更好,此时叶三看得出来,太后的心情很好。叶三走上前去,伏地拜倒:“微臣拜见太后。”
周太后看了一眼叶三腰上的牡丹重剑,轻笑一声道:“叶阁老快请起,你的记性不错啊!”只见她今天晚上精心装扮过,黄色的常服让她的肌肤更显得娇女敕,红扑扑的脸蛋儿上打着腮红,浅笑的时候,就像花朵在开放。
“臣这里有一份任命山西巡抚的折子,军情紧急,请太后御览。”叶三忙从袖子里模出那份票拟,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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