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西北边陲,敕勒山连绵起伏。险峻的山峰把早已一统的神州华夏和西北彪悍的蛮族划地分割。
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处开阔地带,仿佛华夏大秦王朝和西北诸蛮夷之间的门户。
早在轩辕大帝一统天下建立大秦王朝的时候,就远见卓识的在这片开阔地上依山为势建造了大秦史上最坚固的城池——平羌城。
长烟袅袅,夕阳依依。
平羌城上,一位身着戎装的威猛老将扶着城垛眼神淡漠的扫了一眼塞外平沙落日的壮观景色。戍边多年,这里的军民早看厌了边陲大漠的奇景,在他们的心中,更多的是对故乡的思念。
平羌城内,有一个天然的大湖称为平湖。据说当年轩辕大帝之所以选择在此建造平羌城就是由于这大湖的原因,有充足的水源,自然不怕西北边陲的干旱少雨。
勤劳的平羌城人民依托着大湖在平羌城的后身依山开垦出了一层层的梯田,暮色之下竟也蔚为壮观。平湖的水由墨家高人用精巧的机关术引上最高的梯田,在流经下来,灌溉着每一块梯田。
平羌城壮男十万,平日耕读,战时演武,正是几代驻守平羌的军兵沿袭下来的优良传统。平日全民耕读生产,并且修习武道,乱时全民皆兵,战力强悍。
全城的男人都是平西王的预备队,除了平湖水岸的一个渔夫。
没有人知道这个渔夫的来历,几乎所有人有记忆起,仿佛他就已经在平湖边上打渔为生。
说也奇怪,平湖之中的鱼虾除了渔夫,几乎没人能捕捞。凭着这种独特的优势,渔夫给平西王府专供鱼虾。
平西王是大秦现在皇帝的亲弟弟燕山,能征惯战。作为金枝玉叶的皇族,燕山十七岁凝聚元力,成功进入兵家,成为兵家入室弟子。二十五岁得兵家掌门亲传形势、权谋、阴阳、技巧四大兵家奥义顿悟出师,成为秦帝国最杰出的将军。
众人都推测以平西王的绝世风采,其后人一定惊采绝艳。只可惜天意难测,平西王诸子皆中庸之才。自幼修习基础武学,竟然没有一人能凝聚元力进入天下十二家之中。
如今除了留在京城的小儿子燕衡阳外,其余诸子都已经年满二十周岁,随军征战,即使今后再能凝聚元力也不能进入天下十二家。帝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平羌城上的平西王燕山看着如血落日,长叹一声,内心暗道:“平西王一脉难道就此没落!”
东方渐白,平羌城上的守军突然发现,在城墙下竟然突兀的出现了几座帐篷。他们驻守的是面向大秦一方的城门,昨夜并未见有人来到城下。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一小队人马,训练有素的平西王士兵立刻警觉起来。
在中间最大的帐篷中,一个公子模样的少年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俊朗的脸仰向城头的士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即迎着晨曦打起了一套太祖长拳。
守城的士兵见少年舞的一套娴熟的太祖长拳,确定城下这伙人是秦国子民,立刻松了一口气。太祖长拳是大秦国最基础的武学,几乎人人都会,但番邦的人却不会去学这样粗浅的武技,这样只能对付小孩子的武技学了又有何用?
少年并没有因为城上站岗军兵的观望而有所拘谨,按部就班的打完了一套太祖长拳,心平气和的收势,紧跟着竟又重复打起了太祖长拳。他每一势都打得极为认真,出拳踢腿渐渐似是而非,一套太祖长拳竟然打的乱了章法。
城上士兵都是自幼练这太祖长拳,见少年打的不成样子,有的人窃笑起来,私底下偷偷的议论道:“这小子看起来也有十五岁左右了,看这拳法定然是废了的。”
“是啊,这般年纪却还打不好太祖长拳,当真是无望了。”
“我八岁时候就比他打的好多了。”
“吹吧,那你怎么没有凝练出元力反跑到这来戍边?”一人反唇相讥。
他这一说,先前的士兵立刻挂不住面子,大声说道:“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比谁强。装鸟?”
“妈的,新兵蛋子也敢耍横,找抽不是。”说着就露胳膊挽袖子要动手。
就在两人将要扭打在一起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势从登城的台阶处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淡淡的说道:“要逞能,等来日对着蛮夷士兵耍去,自己窝里反算吊毛能耐。”随着声音,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白净的中年将领挎着战刀出现在城头上。
中年将领一出现,闹别扭的两个士兵立刻跪了下去。他们都知道,遇到治军最严的孟起将军,怕是至少要挨一顿板子。
“怎么回事?”孟起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这样的……”一个士兵立刻向孟起做了详细的报告。
“哼,越来越没规矩,看人家打太祖长拳都能窝里反,来人,拖下去每人四十板子。”
“是,将军。”立刻有人上来拖着两人向城下走去。
“记住了,要板板见血。”孟起依旧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说完不再理会哭号求饶的二人,顺着城墙垛子看下去,发现少年依旧在打那一套在平常不过的太祖长拳。只不过少年的太祖长拳似是而非,仿佛拳拳不在套路上,却又拳拳都和太祖长拳的套路分不开。
孟起仔细看少年的身法,发现少年的每次起跳落地后都会发出重重的声响,一套在普通不过的太祖长拳竟然把少年累的满头大汗。
摇了摇头,孟起几乎不想再看下去,如此年纪,太祖长拳打成这个样子,身法又笨重不堪,今生恐怕都无法触及武技核心,更遑论加入天下十二家成为人前显贵。
就在孟起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少年再次完成一套太祖长拳,顺手从边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袋,仰起头大口的灌了两口。
突然,少年眼睛一亮,一口水几乎喷了出来,对着城头的孟起喊道:“孟大哥,是我啊,孟大哥。”
孟起一愣神,回头看着满头汗水挥舞着水袋的少年,一脸迷茫。
“你不认得我了?孟大哥,当初就是你教我太祖长拳的啊!”少年兴奋的喊道,白皙英俊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潮红。
孟起眉头一皱,如此差劲儿的太祖长拳怎么会是自己教出来的?看着一脸高兴的少年,孟起突然心中一动,立刻搭着城头,探出半个身也兴奋的喊道:“衡阳公子,真的是你吗?”
“可不就是我。”城下的少年正是平西王最小的儿子燕衡阳。
“那怎么不叫人开城门。”孟起一边喊,一边转身往下跑,亲自去给燕衡阳开城门。
到了城外,二人相见。孟起还是不住的埋怨燕衡阳为什么不叫开城门,白的在城外糟了一夜的罪。
燕衡阳笑着解释由于半夜才到城下,为了不给守军带来麻烦,自己就在城下将就了一夜。他带来的人不多,各个都显得精悍内敛,显然每个人都达到了凝聚元力的程度。
在孟起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
一日之计在于晨。平羌城处于西北边陲,却也非常繁华热闹,一大早就有小贩出来吆喝叫卖。战争的前线也是商贸的前线,很多商人都会来这里采购一些番外的东西到内地抬高价钱赚取暴利。
平西王最小的儿子燕衡阳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平羌城的王府。一众家丁人等都忙活了起来,想隆重的迎接这个小主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平西王的前几个儿子都没能在二十岁前凝结元力,所以平西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够顺利凝结元力,进入天下十二家之中。
平西王府的大门口,管家姚贵正领着众人翘首企盼燕衡阳的到来。远远的看见孟起和一个白衣少年乘马而来,姚贵立刻低声叮嘱身边的众家人道:“小公子来了,都给我精神点儿。”说着自己也一挺胸。
无巧不巧,就在姚贵吸气挺胸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鱼腥味顺风传来。鱼腥味刚刚好配合姚贵的呼吸,尽数进入到他的味蕾中。
姚贵额头青筋暴跳,转身就看到每天都来送鱼的老李头挑着两花筐新鲜的平湖鲤鱼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立刻不耐烦的叫道:“去去去,送后院儿去。”
老李头那里认得平西王府的管家,只淡淡的说道:“每日都是送到前门王二处。”
“今日不同往日,走后门去。”看着越来越近的燕衡阳,姚贵捏着鼻子挥手几乎在赶人。
哪里知道这卖鱼的老李头别有一翻傲气,黑黝黝的脸板的死死的说道:“官老爷,从后门走极是绕远,您就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哎,我说**有完没完?快走,快走。”说着姚贵伸手拉扯老李头,想把他推到一旁。却不料这老李头或许是整日打渔出力的缘故,竟也有些蛮力。姚贵大力推搡,老李头纹丝不动。
就在二人挣扎间,燕衡阳已经来到门前。见二人争执,从马上跃下问道:“二位为何争执?”
眼见平西王小公子在前,姚贵顾不得和老李头拉扯,立刻领头跪下笑着说道:“欢迎小公子来到平羌城,咱们是来迎接公子的。”
一旁的老李头仍旧倔强的挑着鱼,仿若无人一般。姚贵拉他两下,让他跪下,无奈拉扯不动。
“你们快起来吧。”燕衡阳虽然是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却气度雍容。说完也不理姚贵,转脸问老李头事情究竟。
老李头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燕衡阳眼神扫了一下姚贵问道:“今日为何不许他走大门?”
姚贵尴尬的笑道:“还不是因为小公子到了,大家都在迎接,谁知道这老李头如此不开眼。”
燕衡阳淡淡一笑道:“既然老人家每日都走正门,今日自也走得。”
老李头听了燕衡阳的话,毫不客气,挑起两花筐鲤鱼昂首阔步的从正门走进平西王府。
姚贵看着这个不识相的老头,心中愤恨表面却毕恭毕敬的跟在燕衡阳后面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