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以前迟宫裂曾带我去过西贡赛车场,但那里的气氛和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或者说这两处是完全不能拿来做比较的,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哪个好哪个不好的比较,不过在于个人偏爱的感觉。
西贡赛车场应该是相对正规和高档的赛车场,有严密规划好的赛车跑道,并由赛车场内部配置的保安维持其秩序和执行规章制度。但龙齐这次带我来的这个赛车场不过就是一片很大很大的空地,就像是城市的废墟,处于边缘地带。
活跃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年少轻狂的孩子,有比我年纪大的,也有比我年纪小的,在这里,没有规则,没有秩序,没有服从。每个人都是随心所欲地张扬个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没有人会来约束你的言行举止,刺激就是最大的快感。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一个新奇好玩的世界。在这里,黑夜降临的那一刻就是他们体内热血因子开始苏醒的时候,也许白天扮演着乖小孩,但在这片疯狂扭曲的夜空下,你可以肆意地坏,肆意地发泄。
有玩乐队的,或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失恋情歌,或噼里啪啦地敲着架子鼓,或摇头晃脑地弹弄电吉他,或浑然忘我地沉浸在二胡忧伤的呜咽声中……
一台台重型机车,疯狂地叫嚣着,绕着大大的圈子,不厌其烦地打转着。十几个男孩就围着一个女孩,十几台机车就像是卯上了她,女孩跑到哪,尖锐的口哨声就响彻在哪……
“龙齐,你们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吗?”我慢慢下了车,看着那疯狂的一幕一幕,转过脸问着同时关了车门出来的龙齐。
“在这里玩赛车的人比西贡赛车场的那些人真。”龙齐应了我一句,示意我跟上他的脚步。
“哇唔……哇唔……哇唔……”我们一走近里面,五六台机车就朝着我们的方向撞过来,但他们好像是故意想吓吓我们,在机车即将擦上我们的身体就放肆地大笑着,离去。
当五六台机车齐齐撞向我和龙齐时,我已紧张得忘记了呼吸,却没有尖叫,只是站在原地睁着眼看着他们。那些坐在机车上的男孩不过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带着捉弄的笑意,坏坏地看着一身乖巧着装的我,手指放到嘴边吹着邪恶而暧昧的口哨。
龙齐不动声色地将身子移到我的前面,微微挡住那些痞痞男孩放肆打量的眼睛,轻轻凑近我,说了句:“不用怕他们,这里的人都比较爱玩。”
起哄声,口哨声连绵不断,一阵高过一阵,龙齐轻轻牵起我的手。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但龙齐却只是一脸沉静地牵着我,走出那些男孩的包围,酷酷地没有回头。在这里,你越是拘谨,他们便越要捉弄你;你越是害羞,他们便越要挑逗你;你越是害怕,他们便越要欺负你。
龙齐就这样一路牵着手带我离开了那个混乱的机车男孩叫嚣的圈子,才轻轻放开了我的手,他那双沉静微冷的眼睛只望着不远处,没有说一句话。
我猜不透龙齐此刻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龙齐,迟宫裂真的会在这里吗?”
这片沸腾夜空下的人们肆意得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一对情侣分明前一秒还在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缠绵激吻,下一秒女孩就被另一个男孩深情吻上,而男孩则抱着另一个女孩做着相同的事,旁观的那些男孩女孩们只使劲地鼓着掌,叫喊着,大笑着。
我偏脸看向另一处,刻意忽视着就在我眼前上演的这一幕,眼底轻轻流露着厌恶,只觉得他们把亲吻当成一项游戏,是对爱情的亵玩。
我突然害怕真的在这里看见迟宫裂,看见他也环抱着一个女孩,看见他也正做着我不喜欢的事。我想转头对龙齐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却在瞥眼的刹那,无意看见了不远处一部熟悉的车子。
那是迟宫裂的,晚上他在爸爸妈妈家生气离
去时就开着这部跑车,我微愣地望着。
“怎么了?”龙齐问我。
“我看见迟宫裂的车子了。”我明明是那么急切得想找到迟宫裂,想亲口和他说对不起,可是当我看见那部熟悉的车子时,我却莫名慌乱和紧张起来。
深怕自己看见一些不愿看见的东西。毕竟在这片疯狂的夜空下,很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是裂的车子,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龙齐循着我所说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笑着说道。
“沙杉,你怎么了?”他见我还站在原地,奇怪地转头看我。
我轻轻一笑,摇头。
我们过去的时候,只看到迟宫裂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眼睛四下搜寻了一周也没有发现迟宫裂的身影。
“沙杉,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找人问问。”龙齐说完便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几个靠在机车旁吸烟的男孩,他们一见龙齐过去的时候,便急急掐灭指尖的烟,笔直一致地站好。我不知龙齐和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到那些男孩对着龙齐指了指南面的方向。
不一会儿,龙齐走了回来,对我说道:“他们说裂在一个小时前确实来了这里,不过就在我们过来不久的刚刚,裂带着其中一支车队与人去比赛了。”
“那怎么办?”
“他们一个小时以后应该会回到这里,你要在这里等吗?”龙齐问我。
“龙齐,我想去找他,我想去找迟宫裂。”我好想他,好想他。
龙齐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做了一个什么决定,对我说道:“你等一下。”又转身朝着原先的那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当他回来的时候,他驾了一台机车到我的身边,将手伸向我,温柔地说道:“上来吧,我带你去找他。”
我坐了上去,有些别扭地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我只坐过迟宫裂的后座,也只抱过迟宫裂。
“沙杉,呆会儿可能会有些快,你的手抓着我的衣服吧!”龙齐沉默了一下,迎着风对我柔柔地说了一句。
我慢慢伸手抱住他的腰,机车飞离出那片喧嚣的夜空,朝着南边而去。
“龙齐,为什么我们不开自己的那部车子去呢?”
“机车的速度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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