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听见许徽这样说,许亨沉默片刻,才意味深长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方才这句话,有些明褒暗贬的意思?”
许徽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地说:“在我看来,阿兄与桓四郎有诸多相似之处,你觉得桓四郎在你眼中如何,你在旁人眼中,便是如何。倘若阿兄觉得,这是明褒暗贬,只能说明,阿兄对桓四郎的评价,有些不够看啊”
他对桓殊什么评价?聪明、高傲、能言善辩,才气纵横……哪怕将诸多溢美之词堆积到桓殊的身上,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名不副实。但这被世人赞颂的一切,都不能掩饰桓殊言辞咄咄逼人,态度尖锐至极,不给人留任何后路的事实。
棱角太盛的人,往往不会被旁人所喜,这一点,许亨心知肚明。所以他扬起右手,对着许徽脑门轻轻弹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知你怕我强出头,却也不必抓住一切机会,时时刻刻这样提醒吧?”
许徽皮肤太过娇女敕,稍微有个磕磕碰碰,淤青就好些日子消散不掉,看上去煞是恐怖。就好比现在,她的额头,就有些泛红。许亨见状,便叹息着揉了揉妹妹的额头,这才不无担忧地说:“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瞒着我与素素,抢先回家处理了此事,还将数十余人交给秦九他们几个去审讯……这般沾染血腥之事,不是你应该沾染的,下次再有类似之事,交给我就行了。”
许徽知许亨说得极对,毕竟在世人看来,男人哪怕屠城灭族,都是正常行为,女人要是杀了一两个人,就是心狠手辣。可她早不在乎名声,自然也不关心这个,反倒对许亨说:“阿兄……还有两年多,便是祖父半百寿辰,阿父却正当盛年……虽说咱们家无那些魍魉隐私之事,咱们却不能不顾及阿父的感受,在我看来,很多事情,我参与,远比你参与的好。”
许亨闻言,不由沉默下去,久久无言。
想到凑合着过日子,内心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父母,再想想哪怕妻子一连生了四个女儿,也没有任何纳妾举动的三叔许磐,许徽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这时,却听见许亨问:“听说前些日子,大娘闹了一场?”
对于他的问题,许徽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想明白,许亨口中的大娘,乃是许恽的庶长女。倘若嫡庶能一并排行的话,对方才应是许恽的长女,甚至整个上党许氏第三代的长女。
对于这个庶出的姐姐,许徽没有任何印象,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完全不记得了。所以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家兄长,疑惑又带了一些不以为然地说:“闹?难不成是为了婚事?看样子,她的心气倒是很高啊”
许徽对生母平氏极为了解,知道她是一个宽容忍让,贤良淑德的女子,哪怕对庶女再膈应,也会供着她们好吃好喝,读书识字。加上许泽一直以来的策略,上党许氏的庶女,从来没有嫁给旁人换资财的例子,只可能嫁给寒门有才之人,发展势力。所以,听见许亨说自己的庶姐在闹,许徽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母亲肯定没错,错得一定是对方。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许亨无所谓地说,“大概是有什么心上人,所以不满意阿父与阿母定下的婚事吧?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咱们上党许氏待庶出足够宽厚,若她生出什么不妥,大家也只会认为咱们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从而劝咱们别对庶出太好,不会牵连到你们名声的。”
许徽点了点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那个一年都未必见得上一次的庶出姐姐,还不如身旁的婢女亲近一点。若是对方真闹出什么大乱子,她直接处决对方就是了,不需要考虑太多。
为了上党许氏,她连看着她长大的诸多婢女仆妇,都能毫不犹豫地送去给秦九审讯,区区一个庶姐,还不在许徽同情怜悯的范围之内。
我的思维方式与心性,都越来越接近男人了。有的时候,许徽也不无悲哀,带了些迷茫地想,这样子,算什么呢?
她厌恶男人轻视女人,毫不顾忌姐妹女儿等人的幸福,为了利益,将她们出卖的态度,可如今,自己却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司马兄?”还没等许徽多想什么,瞟到一处的许亨微微挑眉,示意许徽与他一道过去,直到走到树下,这才猛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说,“你怎会在此处?”
司马安被许亨的动作唬了一跳,随即连忙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才无奈地说:“曾外祖母与阿母都去了后头的花园,没办法带着我,我便找了个机会,甩开跟着的人,偷偷跑了出来。”
许徽见状,不由蹙眉:“阳夏大长公主乃是圣上的姑姑,地位极高,想要找你,不过是发一句话的事情。司马郎君,你本想掩人耳目,却不知如此行事,只会更加引人注目。”
听见她这样说,司马安低下头,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想看……看一个人,看到他之后,我就回去。”
他说得是谁,许徽与许亨都心知肚明,所以许徽愤愤地拧了许亨一下,心道平日与司马安交好也算了,这种时候再走上前,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许亨心中也有些后悔,却马上露出关切之色:“你想见谁?我们帮你去打听,总比你在这里干等的好。”
“不,不了”司马安拼命摇头,很激动地说,“我,我先走了。”
说罢,他仿佛身后有什么追赶似得,连忙跑了。
许徽给了许亨一个“还是你厉害”的眼神,抿唇笑了起来,许亨一脸没趣地耸了耸肩:“咱们该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看着零零碎碎,星星点点的辩驳吧?祖父那边……”
“今儿是第一天,应当不会有真正的高人出手,越到辩论的后头,才越是精彩。”许徽有些遗憾地说,“阿兄一定要帮我抄录下来,我从壶关回来之后,定细细翻阅。”
许亨点了点头,满口应下此事,随口问:“听说这一次,戚方也要与你去壶关?”
“戚郎君再留在这里,不免有些尴尬,祖父赠了他两卷兵书,让他与我一道离开。我去壶关,他则直接走官道,前往雁门。”提及这件事,许徽不由轻叹,“西域之路,被羌人卡死了大半,雁门之守,就越发地重要。鲜卑与匈奴二族,皆是胡人主力,他们居于关外,逐水草而居,民风剽悍,血腥凶残至极。我真有些担心,光凭戚府君一人,无法守住北方的关卡,毕竟他只是雁门太守,不是幽州牧。”
许徽虽没明说,许亨却知道,由于北地局势太险,她总觉得这次与戚方告别,就是永诀。所以他沉吟片刻,才道:“幽州之地,咱们也派出了一些间者,何况戚府君粗中有细,断不会……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或许事情没有那般糟糕呢?”
说罢,他停下脚步,神色冷了下来。许徽诧异地望过去,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被几个人簇拥着,正谈笑风生。
“阿兄,他是谁?”
“钟完嫡孙,钟凌。”许亨淡淡道,“一个连卫兄都不如的草包。”
听着许亨这句评价,许徽无奈道:“卫郎君听见你这样说,定会非常伤心……所谓的不如,到底是哪方面啊”
许亨折过身子,淡淡道:“钟凌识诗书,懂字画,却样样不精,偏生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觉得卫兄痴迷于书画,乃是不走正道,是以屡屡与卫兄发生冲突,极喜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碍于两家的友好关系,我还不能帮助卫兄……钟家的家教,也就这样了。”
说到这里,许亨又郑重地补上一句:“当然,卫家的家教,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卫兄的两个兄长,一贪财,二夸夸其谈,共同的特点是心性都非常狭隘,他们的长辈更是……若是钟凌与卫兄的两位兄长撞上,我从来都是看热闹的,反正半斤对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概是来了兴趣,许亨对妹妹总结颍川诸多家族,很中肯地评价道:“颍川世家虽多,但这一辈中,真正出人才的,当属荀氏、庾姓、郭氏与方氏。曾经显赫一时的钟氏与卫氏……后继无力,渐呈没落之兆,若非颍川世家偏安一隅,地位特殊,这些家族,早被像会稽钱氏那般越发凄凉了,哪有今日的横行霸道?”
对这些世家,许徽心中也有一杆称,所以她只是说:“在如此场合起冲突,定会让人看了笑话,咱们还是避远一点为好”
许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谁料他们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钟凌远远望着许亨,想到这些天许氏吃的瘪,心中大乐,便扬起声音,与许亨打招呼:“我当是谁,原来是许老弟,实在是好久不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