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寨巫红槐
两小孩的下楼声走远了后,李曲奇才说起了今天请了诸时军来家里做客的目的。
“猪小鲜,你外公看着比上次来得时候年轻多了,”李冶也乐得去送饭菜,有客人在家,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可拎着食盒一出门,他又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来想去,原因还是出在了猪小鲜身上。她一挨得近了,冶子就觉得手脚都不是自个的了,往哪放哪就不对劲。
可真要让他走得远了几步,心里就更不自在了。
“那是,他可是吃了大补药的,”小鲜含糊其辞的回答着,她刚刚也偷学着李冶,喝了一小口的苗家土酿酒,这会儿有点头轻脚重的,看来以后不能沾酒。
“啥大补药,我拿银块跟你换,”李冶手里的食盒还带着余温,小孩子不经骗,小鲜随口一句,他就当了真。李曲奇让他去送饭的红婆婆,说得就是东南苗寨的大巫师红槐。大巫师今年六十多岁,说起来也是和诸时军差不多岁数,可是光从了外表看,尤其是诸时军食用了“甘蔗苗”的那片子叶后,就差得远了。
“银块我不要,你要是有铁块,倒是可以跟我商量商量,”小鲜听着李冶的语气异常认真,再想想刚才李曲奇夫妻俩的神情,她现在也暂时不需要铁制品,空间里的那辆铁皮子可顶用了,这几天她每天都去空间里转悠着看看,还只少了个车盖,估计能挨上好阵子。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不许开玩笑。不远处就是红婆婆的家了,你真要有大补药,只要我拿得出来的,都可以跟你换,”李冶严肃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凝重,索性也不走了,就将食盒搁了下来,指着东南苗寨一处修在地势最高处的吊脚楼。
李冶指着的吊脚楼夜色中看着黑朦朦,入了夜也没点着灯,平常小鲜要是路过,只会把它当做是普通的苗族人家。不过鉴着冬天的寒冷月光,能看出那座老楼上挂了个庙宇才有的铜铃铛。
“里头住得是我婆婆,也就是我们苗寨的大巫师,她很老了,听说和你外公一样老,老得都快死了。”李冶想跟小先解释清楚,他见阿爸将诸时军留了下来,又遣了他们出门,也知道大人有要紧的事说,没准就是想让诸小鲜的外公想些法子救救大巫师。
从上回诸时军三言两语就说出了苗家白茶树的病症后,上至冶子妈,下至冶子,都对诸时军那样的汉人大为改观。
大巫师婆婆已经有半年多没有下床了,早些时候冶子给她送饭时,她头发全都白了,两个眼珠子也跟干瘪了的葡萄似的,缩在了眼眶里。
“你怎么说话的呀,什么叫老得快死了,我外公才六十三,听仔细了,‘才‘六十三。他至少还能活上个五十年,”小鲜听了火气也上来了,这死小孩,给了他几分颜色,他就又胡言乱语起来。真是门缝里看人,把“空间档次”都看扁了,她的铁品空间出产的仙苗子叶,延年益寿,只要人有求生意志,就短胳膊瘸腿的,也能长齐来。
“哎,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外公保养的好,有啥法子能不能传授给我婆婆,或者你就把大补药的方子告诉我,婆婆要是再能活上五十年,你就是我们寨子的大恩人,”李冶被小鲜一吼,声音就小了下来,如此的情景要是让他的小伙伴们看到了,还不是要笑话死。
“那个是独方,就一帖,想要都没了,”可不是么,空间里的甘蔗苗多久才长了两个芽苞,也不知何年马月才能成为铜品空间,再长出叶子来。再说了,空间晋级后再长出了叶子也不知有没有原来的功效。
李冶泄了气,闷不吭声地再前头走着,留了个无比寂寞的背影给小鲜。
世上哪有什么独方,就是连阿爸的银饰都能再打一份,明明就是汉家人小气,不肯透露了药方子。
“回来,”小鲜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想了想,就追了上去。
黑山里忽来了一阵北风,那个挂在了老巫师吊脚楼下的铜铃铛自发响了起来,好像是预知了小客人的到来。
李家的吊脚楼里,李曲奇说得也是正事。
“李师傅的意思是,修水坝的事寨主和你都做不了主?事情还得由大巫师做主?”诸时军听了,稍一思索,也相信了李曲奇的话。苗族的信仰和汉族不同,巫师在了一个寨子里,是近乎神明的象征,从祈风求雨,再到替人消灾解难,都是需要巫师来打理。
“东南苗寨在黑山扎寨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这几百年里,无论是附近的城镇经了天灾还是人祸,东南苗寨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百年来,没有一人是为了外界的灾害而死的,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李曲奇相信诸时军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原本是想打听诸老爷子是怎样养生的,后来一听老爷子只说是去了趟贵阳的医院,躺了几天,回来发头也黑了,眼睛也明了,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也就打消了让诸老爷子去替大巫师看病的念头。
不过寨主还是托李曲奇和汉人的村子说明白了,不能修水坝的原因就在于黑山和雷公山接壤的白龙湖。
传说白龙湖里住了条神龙,两山相抵,形成了龙角之势,刚好可以阻挡了龙气泄露,住在了两座山上的村落才可以相安无事,如果是动了山势,也就是破了龙气,龙气一乱,神龙就成了灾龙。早年大巫师身体还好时,还能震得住神龙,可现在老巫师的精力一年不如一年,再破了山势,就镇不住灾龙,很难保全两边村落的安宁。
听在了诸时军的耳里,还是很有些封建迷信的意味的,白龙潭他也是日日看着的,就没看出有啥名堂来,不过每个族落都有族落的规矩,外族人要是破坏了,只怕会兴起了两边的矛盾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诸时军也不知再如何劝解了,楼梯上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李冶慌张着冲了进来,气还来不及喘顺了就惊慌失措地说道:“猪小鲜,她,她不见了”
“好好的人咋不见了?”李曲奇和冶子妈听得手中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人就在我身后跟着,一回头就不见了,”冶子顺了气,嗓音里带着懊悔,他才进了婆婆的吊脚楼,食盒放下,听到身后小鲜叫了一声,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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