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争便已经来到了沧海市医学院。
文黛还是如上次一样,早已经在公交车站牌下等他了,见到陈争下车后,连忙跑上去:“大争哥,我们图书馆的借书证我都已经帮你办好了,你以后随时都可以来借书了。”
陈争上次与文黛见面,不过就是一天前,而她不但帮自己联系了中医教授,还为自己办好了借书证,可见她倒是的确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谢谢。”陈争由衷说。
“谢什么,你还要教我中医呢,徒弟做了这么点事,有什么可谢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争,问说:“做我的徒弟需要下功夫,那我交给你的功课,你做了没有?”
“你是说上次你让我背的《药性赋》和《汤头歌诀》?我当然背了,不过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我只是开始背了药性赋,汤头歌诀也还没来得及开始看呢。”
“那你背来给我听听。”
“好啊,不过我们学校的那堂公开课快开始了,进学校还有一段路呢,不如我们一边走,我一边背给你听吧。”
文黛说完,便拉着陈争走进了校园,一边开始背诵了起来。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
“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海藻散瘿破气而治疝何难。”
……
“常山理痰结而治温疟,葶苈泻肺喘而……而……而……”
开始文黛背得还很流畅,不过到了后面渐渐开始卡壳,最后终于背不出来了。
“而通水气。”陈争接过来说道。
“哦,大争哥,后面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文黛一吐舌头。
“已经很好了,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好。”陈争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说:“这六十六种药,药性都是属于寒凉一类,你能用一天时间记住,只有最后一句忘了,也看得出来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
“那当然,师父交代的话,我怎么会当成儿戏。”文黛笑嘻嘻地说。
陈争又从怀中掏出来了两本线装版的医书,说:“这两本是我师门中的入门医书,其中一本是说药性,另外一本是行医所留下来的一些验方,都是同样编成了歌诀,方便背诵。你以后参考药性赋和汤头歌诀,再把这两本书作为补充,才能说对药性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哦。”文黛接过书来,忍不住问:“这两本也是要全部背会么?”
“当然。”
“中医要背得东西这么多啊?大争哥,有没有什么不用背这么多书的办法?”
陈争笑了笑:“学中医,没有捷径可走,入门医书更是必须要背会。如果你连中药的基本药性都不知道,以后又怎么给别人开方子?”
没错,中医发展几千年来,医学理论浩如烟海,如果不将这些熟记背诵,又怎么能在以后面对病人时自如的运用呢?
陈争现在让文黛背的,都是中医基础之中的基础,陈争当初会说话时就已经开始背了。
然后背会了这些,再看《皇帝内经》、《伤寒论》、《脉经》、《金匮要略》、《针灸大成》、《本草纲目》,这才算是真正入门。
“这么多?”文黛光是听一听都觉得头大:“那这些都看完了,是不是就算是很厉害的名医了?”
“当然不是,这些你都背会了,只是相当于小学生的水准。”陈争笑了笑:“这些只不过是一些流传广泛的医书,另外我的师门还留下来了一些早已经失传的医书,以及历代名医的行医笔记,这些书是都需要记住的。然后再在在实践过程中去积累经验,仅仅是这个阶段,没有十年,都别想出师。”
“啊?”文黛吐了吐舌头。
陈争郑重的说:“医之一术,能救人,但只要一个疏忽,也能杀人,因此丝毫也不能马虎。”
“哦,我知道了,”文黛点了点头,说:“只是要背得实在太多了,而且毫无规律,我背来背去,最后都背混了,为什么这些药性没有一个简单的规律呢?”
“要说规律,倒是也有。”
“什么规律?”文黛连忙问。
“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草木也各得一太极。太极就是一个圆,阳尽阴生,阴尽阳长,周而复始。中医所用到的药物,大部分都是植物,这些植物相对而言:芽主生,如春;花主化,如夏;子主收,如秋;根主藏,如冬。概括便是凡干皆升,凡叶皆散,凡子皆收,凡根皆降。”
陈争又举例说道:“就比如说‘紫苏’,其叶称为苏叶、其枝称为苏梗、其果实称为苏子,皆能入药,但作用不同。凡叶皆散,所以苏叶的功效为发汗散寒;凡干皆长,所以苏梗长于理气宽胸;凡子皆收,所以苏子的功效为止咳平喘,降气开郁。”
“凡根皆降,凡干皆升,凡叶皆散,凡子皆收。”文黛喃喃重复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说道,可真不简单啊。”
陈争笑了笑:“现在的人学中医,已经很少有人去深入研究阴阳变换、五行生克了,但世间万物一草一木,莫不在阴阳五行之中。医术本来就出自玄学,而玄学本来同源,所以你如果真想学好医术,以后还需要学一学简单的玄学知识。”
两人说着说着,此时已经来到了一栋教学楼前,文黛和陈争说过的这堂公开课,也就是在这座教学楼的一楼阶梯教室内举行。
此时已经快到了上课时间,教学楼门前人流不少。
“王教授?”文黛忽然离着好远看到一人,便拉着陈争走了过去。
那位王教授,差不多年过半百,面相慈祥可亲,带着眼镜,头发也早已花白。此时他手中拿着一叠材料,正和几位其他的教授一同准备作为听讲嘉宾,参加这堂公开课。
“王教授,这位就是我们昨天和你提起的那位陈争。”文黛连忙介绍说:“大争哥,这位就是王教授,他可是我们学校最权威的中医学专家。”
还没等陈争打招呼,王教授已经一扶眼镜,将陈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同时问:“你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小神医,听说你竟然还懂得已经失传了的‘望诊’?”
还不等陈争回答,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地冷笑:“哼哼,我没听错吧,望诊?”
陈争回过头去,见发出冷笑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中正拿着一份教案。
“中医就已经很不靠谱了,竟然还有人敢说什么望诊。真的是望而知之?”那人摇着头,不屑地说:“神医……我看是神棍还差不多!”
说完,那人也不理陈争和王教授,昂首走进了教学楼的大门。
“这位是……”陈争看了看文黛。
“年轻人,你也别介意,”王教授接过话来说道:“刚刚那位是西医内科的孙教授,尤其是在心血管方面有突出的造诣,更是今天这堂公开课的主讲。不过他并不相信中医,平常和我们这些中医的教授也有些矛盾,刚刚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陈争微微一笑,表示毫不介意。
王教授又说:“其实也不怪他说你是神棍,就连我这个教中医的,也都不敢相信你的望诊能有她们说的那么神奇。等一会这堂公开课结束后,我们可要好好地聊一聊啊。”
陈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