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已经无法阻止,可是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的。云馨靠在真皮沙发上,仰望着头顶白色的浮雕,有种身在梦幻里的不真实感。
他们说,白色代表圣洁,所以婚礼上处处都是白色,白色的花束,白色的婚纱,白色的桌布,白色的……
可是精神病院的布置,也是白色的。
望不见尽头的白色,包着海绵只留下窗口的白色治疗室,那无论怎么撕打冲撞都扯不开的束缚,最后只能像困兽一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不,我不能这样云馨一身冷汗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砰了推开了窗子。
那三年的生活带给她的影响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她一不留神就会让自己的精神陷入狂暴的混乱,她得离开这里,另外找个地方思考。
休息室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打开窗户外面就是一片平缓的草坪,一直通向教堂深处的草坪。云馨抓起裙子,把过长的裙摆缠在腰间,然后一撑手从窗口跳了出去。
十六岁的她,比二十六岁的她要健康的多,这种程度的高度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这间教堂她并不陌生,虽然这辈子是第一次来,可是上辈子,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孙柔最喜欢的教堂,她们姐妹俩经常陪着她来这里做礼拜,所以对着这些建筑群了如指掌,知道除了前面的建筑群之外,顺着林间小道往里头走,还有一座非常迷你的小教堂,大约只能容纳三十多个人左右。
现在所有人都挤在前面做宣誓,那里一定非常安静。
云馨一路小跑的顺着小路往后走,连弄脏了裙摆也不自觉,等跑到目的地时,果然见到大门虚掩着,里头空无一人。
神父和嬷嬷们都去了前面,此刻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仁慈的父啊,请求你指引迷途的羔羊,告诉我应该……”云馨走到了第一排,站在十字架面前静静的祈祷着。
在精神病院的那些年,她除了接触到疯子、医生意外,唯一能遇到外面的人就是教会派去的义工了。云馨并不信教,可是那些呢喃无数次将她从濒临疯狂的边缘挽救回来,当她发现那些祈祷词能让她内心获得平静时,所以她也养成了一遍祈祷一遍思考的习惯。
习惯性念着长篇的祈祷词,云馨心里头却讲今天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她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云夕跟孟非结婚的消息,所以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化妆成工人混进了会场,想找孟非质问,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却被云夕推出窗口而死亡。但是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父亲跟孙柔结婚的现场,并且当着媒体的面打了孙柔一个巴掌。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些,再往远一点,今年春天的时候母亲病危,极少回家的云大成难得的露了面,但是却没能改变母亲死亡的事实。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将自己接到了城里面,然后孙柔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云馨之前跟云大成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她只知道父亲在自己还未出生之前就去外面闯荡了,身为中学教师的母亲带着自己独自在乡下生活,虽然经济上十分宽裕,但是母亲却总显得郁郁寡欢的,反倒是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后,脸上才多了些笑容,一直到去世都非常平静。
孙柔之前一直是以云大成秘书的形象出现的,但是这次进了城之后,云馨才发现孙柔跟云大成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老板和秘书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个女儿,只比自己小一岁。
这简直是赤luo果的背叛,云夕的存在本来就说明了一切,年少气盛的云馨由此对于父亲十分不屑,跟云大成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但是对于孙柔母亲俩,在孙柔的眼泪攻势下,云馨并没有为难她们,反而对她们母女俩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因为在漫长的十多年中,云大成一直没有承认她们母女的身份,云夕也一直被叫做孙夕的,直到三个月前,云大成决定和孙柔结婚之后,才给云夕改了名字。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秉承着这一原则,云馨把她们母女也当成了受害者,何况孙柔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那时不时出现的内疚眼神,都足以让涉世未深的她将她当做好人。尤其到听了她对于云大成“一往情深”的痴恋故事之后,虽然对于男主颇为不屑,但是她还是大度的成全了她们。
因为她的成全,然后就有了这场婚礼。
现在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圣母。若不是她向父亲提出,那再等二十年,孙柔也不能成为云夫人吧。
云馨咬了咬嘴唇,她这算是引狼入室了,而且这狼现在还没法儿往外赶。
这场婚礼在孙柔有心的折腾下,规模比预计的大了许多,简直是人尽皆知,在这紧要关头悔婚的话,固然孙柔难堪,但是云大成的面子也不会多好过。这对于一直在公众面前营造正面形象的云大成来说,是万万不愿意的。
如果她有确凿的证据,倒也能扳倒孙柔,但问题是她没有。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先前在云大成那里造成了她与孙柔亲密无间,甚至是非要孙柔不可的状况,现在转换太多的话,很容易被孙柔抓到机会,将一切都推到自己年少多变上去。到时候孙柔做做戏,便足以将父亲彻底骗倒,自己将更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只能先让婚礼举行,孙柔的事情,只能等她进了门之后徐徐图之了。
“我要冷静,我一定要冷静,来日方长,我不信你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云馨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平复了心情之后,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了,门口传来少年的声音,“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这是,听到那个青涩的声音,云馨心头猛然一颤,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子朝门口望去。
灿烂的*光之中,那扇虚掩的橡木门被人缓缓的推开,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竟然是孟非